擦了一下眼睛,陈沥沥高高的仰着头,眼眶湿润,她哽咽着说,“爸爸,姐姐,我好想你们。”
每一次都要装作不认识,即便在同一座城市,也不能出来见面。
活的太累了,真真假假的已经分不清楚,只有一种信念,一个目标,一段仇恨。
陈沥沥用手捂住嘴巴,颤动着肩膀无声的痛哭,她从小到大都很没用,脑子也不好使,除了尽心尽力演好一个角色,其他的什么都帮不上。
快了吧,到那时候,我们一起回家,天一定比任何时候都要蓝。
盛光德进去的时候,看到女孩躺在床上,一双通红的眼睛睁的很大,没有神采。
他的心里堵的慌,“沥沥。”
陈沥沥的眼珠子转动,“董事长。”
盛光德坐到床前,摸摸女孩的头发,是他手上沾的血太多了,福薄。
“你还年轻。”
陈沥沥的鼻子发酸,“都怪我。”
她的眼泪就刷地掉下来了,“如果我不出门,不去西街,就不会碰到夫人,惹她不高兴了。”
“我叫你在家养胎,”盛光德沉着声音,“你为什么不听话,要私自出去?”
陈沥沥没有血色的嘴唇翕合,“对……对不起……我只是想去寺里许愿……”
盛光德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是这么回事。
这孩子是看了报道,慌了神,胡思乱想了。
“孩子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陈沥沥一下子就急了,“夫人是不小心的,她不知道我怀孕了,董事长,您别迁怒于她。”
她怎么不知道,盛光德的眉间出现一抹悔意,或许那天就不该提。
“都这时候了,你还替她说话!”
陈沥沥吓的身子一抖,“我……我不想您为难……”
她的手攥紧被子,“夫人无论对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因为我是第三者,我心术不正。”
“可孩子是无辜的,”陈沥沥的情绪激动,“是我的错,我不配做一个母亲。”
盛光德的眉头打结,他把陈沥沥揽怀里,“好了,别说了。”
陈沥沥碰到盛光德的手臂,他下意识的变了脸色。
“董事长,您受伤了?”
盛光德说,“一点小伤,已经处理过了,不碍事。”
陈沥沥的声音发颤,“是因为我吗?”
她憎恶自己,“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盛光德拿了帕子擦女孩的脸,“不哭了。”
陈沥沥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哭的特别伤心。
盛光德一直陪着陈沥沥,等她熟睡了,他走出病房,让手底下的人看着,自己去了曹峰那里。
天不好,乌云密密层层的堆积,随时都会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曹峰能走了,就是还走的不利索,他抓着扶手来回练习,“盛董事长又来看我啦。”
盛光德不答,将带来的酒杯放桌上,他先倒满一杯,一口干了。
“你说有报应吗?”
曹峰随手拿了字典,搁腿上翻看,“没有吧。”
盛光德满意道,“跟我想的一样。”
所有的事,还不都是人为的,什么报应,因果循环,那全是借口。
曹峰继续翻字典,枯瘦的手随意搭在上面,有几分内敛的书卷气。
盛光德又去倒酒,他老了,曹峰又何尝不是。
十几二十年前,曹峰不是现在的模样,他是吴建成的秘书,风流倜傥,受到无数年轻女人的青睐。
说起来,曹峰当年的风流韵事跟容家小儿子有的一比。
可惜啊,现在成了一个孤寡老头,只有一身病痛。
盛光德的心里充斥着扭曲的舒坦,他不一样,他有权有势,有妻有儿,还有喜欢的年轻女孩,什么都有。
“我走到今天,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把杯子重重一磕,自问自答,斩钉截铁,“没有!”
曹峰没给回应。
盛光德给他倒了杯酒,“曹大哥,过来陪我喝一杯。”
曹峰为难,“我不会喝酒。”
“不会喝酒?”盛光德好像听到什么笑话,“我的酒量还是你给练出来的。”
曹峰抓抓头,“医生说我要禁酒。”
盛光德的脸色阴晴不定,他忽地笑了,“也是,你的身体重要。”
曹峰看着他一杯接一杯的喝,一瓶酒就那么喝光了,“盛董事长,你喝醉了。”
“早的很,”盛光德扯开一丝不苟的领口,“我有时候就在想,你的命比我以为的还要好。”
车子被撞变形,人飞出去很远,竟然没当场死亡,这命有多大啊。
曹峰胃里不舒服,想来是饿了,他慢吞吞移步,去翻了个面包。
盛光德拍拍他的肩膀,“我叫人给你送午餐。”
曹峰的语气真诚,感激,“那麻烦了。”
盛光德走了,头也不回。
那天过后,王琴的卡被冻结,也被禁止和外界联系,她依旧住在奢华的别墅,穿着国际顶级的品牌服饰,还是那个高人一等的盛夫人,又什么都不是了。
等待她的是漫长的焦虑,痛苦。
盛馨语一开始还会听王琴怨天尤人,渐渐的就没了耐心,回家的次数也从每天变成两三天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