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柠安不痛不痒,散漫做自己的事情,将耳机收了起来:“宝贝,一个寝室如果做什么,应当大家协商,而不是你直接替全寝做决定,怎么还实行包办啊?”
“媛媛,要不还是算了吧,养猫也挺麻烦的,我们……”
赵雨旋害怕最后的结果不如自己所愿,心中埋怨纪柠安怎么不说明白一点,不得已出头。
“你插什么话!”
胡媛媛本来就恼火,听到赵雨旋居然还在一边附和,更加生气了,冷笑。
“我跟纪柠安说话有你插话的份吗?别跟个墙头草似的。”
赵雨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在寝室女生三双眼睛的注视下,越发难堪,感觉自己的面子被踩在地上践踏。
纪柠安……胡媛媛……就算了,凭什么何韵还能置身事外?!
强烈的被羞辱的感觉让她将所有怒火都瞄准了最弱者——
一个箭步冲向了何韵面前,抓住了何韵的肩膀,声音有些尖锐,像是九旬老太的声音。
“何韵你说话啊!你是什么态度?”
何韵低着头,肩膀一阵瑟缩,被抓的吃痛,却不敢挣扎,她穿着洗得发白的长袖长裤,因为没有钱买睡衣,浑身都透着单薄的廉价感。
黑框镜片下那双眼睛惊慌而怯懦,看着每一个人:“我……我……”
我了半天,却没说出任何话。
赵雨旋的态度越发刻薄,烦躁吼道:“你什么?你是哑巴吗,连句话都说不好,有什么用!”
这一幕在逐渐暗沉的天色下,女生寝室亮起的灯光变得分外扭曲而荒诞,白光亮到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光影切割开明暗分界线,赵雨旋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中,嘴脸是毫不自知的丑陋,有那么一瞬间气氛是无声的,没有任何人说话,好似舞台上的默剧,变得苍白可笑起来。
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
“那你想说什么?赵雨旋。”最终清澈的声音打破了怪诞的氛围,纪柠安看着她,眸色无波无澜。
“不妨直说,何必拿人当刀使。”
赵雨旋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一下子松开了抓着何韵肩膀的手,呐呐道:“我不是故意的。”
她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胡媛媛咬牙:“烦死了!”
何韵默默低头,永远也不敢为自己说一句话,那么安静,那么软弱,就像是在阴暗泥沟中开出的野花,颤巍巍的、随时会被践踏的。
晚上洗漱后,寝室其他人都休息了,也关了灯,大约是缘由着今日的事情,熄灯极早。
纪柠安仍没有睡意,拉上床帘后,打开了一盏小台灯,在速写本上天马行空的涂鸦,没有任何目的性可言,只记录那一瞬间的心情。
寝室安静而黑暗,在夜深人静时,稍有几分窒息。
每个人拉上了窗帘,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被打扰,各怀心思,偶有翻身的声响,床铺会发出嘎吱一声。
操场中有许些年头的路灯还亮着光,教学楼经年伫立,所有人都在休息了。
学校外万千灯火,如城市的血脉,有人在深夜奔波,有人在深夜崩溃,这世间苦与难,喜与乐,也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霜白的月光从寝室的窗户照了进来,照不到角落的地方,深墨色的天空只有几颗零星的星子作点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