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我来娶你了。”
章暖雁从来没见过,恣肆凌厉不爱人的谢洵,有一天能温柔到这种地步。
不是对她,是对孟棠安。
心中嫉妒疯涨,安慰自己说等会和谢洵拜堂的是她,不是孟棠安!
她娇怯的从轿中伸出手来,想要搭上去。
谢洵陡然收回了手——
新娘子的手还落在半空中,婚服衣袖垂下,在阳光下泛着莹润光泽。
清风拂面,吹动花轿上的流苏左右摇晃,作响清脆,轿帘后的身影若隐若现,空气中混杂着微不可察的胭脂味道。
送到了谢洵呼吸中。
不是他熟悉的、孟棠安身上透着的馥郁香气。
几乎在一瞬间,谢洵的动作是下意识的,修长手指垂在身侧,指骨隐约泛白!
不对。
什么都不对。
章暖雁有些难堪,还有些不安,心跳如擂鼓。
怎么回事?
谢洵发现了吗!
不可能!
一秒、两秒……
人声鼎沸,议论纷纷,满堂宾客都在看着这一幕。
“侯爷,怎么了?”查秋一惊。
章暖雁局促从花轿中探出身子,不敢开口,怕谢洵听出声音不对,想要下轿。
透着四月桃花灿烂的阳光笼罩着一切,照久了令人觉得有些眩晕。
十里红妆游遍长安,侯府门前风风光光,所有宾客笑容洋溢,花轿美娇娘,轿前新郎官。
天造地设。
一抹红刺入眼底,让谢洵的眸变得殷红。
他无比平静的意识到。
面前的人,不是他的棠棠。
所有的急切和紧张忽然就烟消云散了,跳动的心脏陡然凝滞,力度缓沉怪异,明明是阳春的天,却是迎头冷水重重泼了下来,清醒又冰冷。
“抬下去。”
他终于开口,语调难辨晦涩。
“侯爷?!”查秋愣了,不明白谢洵是什么意思。
“将花轿、抬下去。”谢洵一字一顿的重复,声音有些哑了,极力克制着什么,透着不容置喙的狠意,冷到没有任何温度。
眼角眉梢,再窥不见半分温柔,掠上隐忍的戾气。
这句话,宾客听不到,抬着花轿的众多下人听得清清楚楚。
章暖雁双腿一软,瘫坐在轿子上,手指不停的颤抖,浑身上下都被巨大的耻辱淹没。
谢洵认出来了!
明明她盖着红纱啊,怎么会……
他宁愿扛着流言蜚语,冒天下之大不讳,也不愿意和她拜堂!
“侯爷!你和姑娘有什么事私下再说,今天可是大婚之日啊!容不得半分差错,这样一来,你让姑娘日后怎么见人?”
查秋脸色惨白,跪在了地上。
是啊。
今天是大婚之日。
不知过了多久,连宾客都有些躁动起来,谢洵倏然笑了,转身,没有再看花轿一眼,眉眼一派风流,又似克制着山呼海啸,对诸位道。
“昭宁郡主身体不适,不宜出面。婚宴继续,这堂,我来拜!”
声音掷地有声。
如同巨石投入海面,激起不可控的波澜,所有宾客惊愕不已,声音纷纷炸开了锅,皆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