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日向家宽敞的客厅之中,十二位日向家宗家的长老正整齐地坐在两侧的蒲团之上,虽然年龄各不相同,有老者、有中年,但那笔直的坐姿,清一色的白眼、和服却是一模一样,一个个眼观口、口观心地一动不动,如泥塑一般,说不出的肃穆。
木质的地板在阳光地照耀下泛着光,干净得几乎能倒映出人的影子,十分晃眼,而鸟雀也在外面不停地啼鸣,吵得让人心烦,但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到宗家长老们的静坐,多年的休养已经让他们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这副模样了。
半晌之后,才见其中坐在上手侧的一个老者发出了一丝响动,他轻咳了一声,从身后将一个装着碧绿色瓷瓶和毛笔的托盘端了出来,在打开瓷瓶检验了一番之后,这才满意地一笑,然后对着坐在大殿主位的日向日足说道:“时间到了,日足,该开始了!”
日向日足依旧保持着那木雕的样子,闻言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随即双手一拍,对着外面喊道:“来人,叫雏田进来!”
随后就听屋外一阵窸窣的脚步声,片刻之后,就见一位身穿华丽和服、闭着双眼的少女出现在了门口,那美丽的身姿让阳光在这一刻都黯淡了不少。
“父亲大人,您叫我?”
娇美的容颜中带着一丝妩媚,雏田来到客厅中央,俯下身来一礼,随即一脸微笑地朝着自己的父亲问道。
虽然双眼一直紧闭着,但出奇地她却能很清晰地辨别出方向,面孔一直对着日足,也没有任何动作上的不协调。
日足的眉头微微皱起,看着坐下的女儿,不知为何心中却是升起一股陌生之感。
样貌依旧是那个样貌,举止、礼仪也没有任何变化,除了眼睛不知为何一直闭着以外,雏田几乎和平时一模一样,但偏偏日足就觉得不对,——似乎一夜不见,自己的女儿变得更有女人味了,那精致的面孔泛着光泽,肌肤也嫩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一样,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不少,完全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妩媚得让人心醉,而且别人或许察觉不出来,但日足这个做父亲的却能感觉到,比起以往那种小心翼翼的态度,此时的雏田似乎更加从容自信,那端庄得体的举止不再给人一种刻板的感觉,而仿佛是天生就该如此一般。
“雏田,你——”
日足微微张嘴,想要询问一番,但坐在他右手侧的一个长老却是开口了,“放肆!雏田,难道你父亲没有教你应有的礼节吗?面对着一屋子的长辈,你竟然敢闭着眼睛,难道是想借机会表达对长老会把你贬为分家这件事的不满吗?”
虽然看上去年岁已经不小,但这位长老的脾气却是火爆的很,而且话语间还隐隐指责着日足的教育问题,让后者的眉头都挑了起来。
换作以往,面对着这样的斥责,雏田早就诚惶诚恐地道歉认错了,但现在却不同了。
只见雏田微微一笑,脑袋歪了歪,随后故作俏皮地说道:“不不不,日野长老,雏田可没有不满,毕竟对于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来说,表达不满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不是吗?!”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是这句话一落,霎时间整个客厅一片安静。
如果说刚刚日向日野的指责只是一句无关痛痒的牢骚,那么雏田现在这句话就是大逆不道的叛乱宣言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十二位宗家长老齐齐地睁大了眼睛,身上或强或弱的气势一起朝着雏田挤压了过来,似乎想要直接碾碎后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