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月无情侧过头脸,嫣然一笑,倾国倾城,“些许是以前在哪听过吧…我年轻的时候,好歹也有过武林第一美人的称号!”
“是么?”宫小七诧异道,“你好厉害!”
若是说之前宫小七对她还十分有好感,以为她是个淡泊名利,超凡脱俗的遗世仙子,这话一出,她立马对她生了几分厌恶。
有这么夸耀自己的么?
再说,你都说了是年轻时候的事情,有必要拿出来显摆么?
再说再说,你年轻的时候还比不上我们师尊师姐的模样,你不过倾国倾城,我们飘香谷随便一个捏出来都不知道比你美上多少倍!
你是武林第一美人,那我们飘香谷算什么?
对了,这次凌昀的师尊过寿,这么多门派都来了,我飘香谷好歹也是武林的一流门派,没道理不来啊。
想到能看到师尊和师姐们,都不由得裂开嘴笑了。
“小七很开心呀?”月无情很自然的亲昵的叫起她来。
这时候小七却一阵阵恶寒,后悔与她搭话,早知道还不如保持她在自己心中的“美好”形象,现在都看到真面目了,哪里还有美好形象可言?
这种人,一个字评价叫“作”,两个字叫“做作”,三个字叫做“讨人厌”。
讪讪的应付着笑了笑,沉声不语。
忽然,前面有几个弟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月无情恢复清冷的模样,“怎么回事?客人在,成何体统?”
“长老…”其中一个男弟子悻悻答道,“大厅里闹了起来,我等去通知厨房晚些上菜!”
“去吧!”月无情转头对宫小七说,“小七先在此处等等,我去去就回!”
说完,使用轻功朝大厅而去。
宫小七岂是安心等在一旁的人,此等热闹,此时不看,更待何时?
于是乎,也使起轻功,跟了上去。与月无情保持一定的距离,最后暗暗藏进人群里,默默看戏。
不想露面的原因,是不想跟凌昀假扮恩爱。
“飘渺阁这不是自讨苦吃嘛?明知道飘香谷跟他们是死对头,还请了他们?”
“是啊是啊,这十多年两派不知为何一直对立。多年前可是两派的老掌门可是生死之交啊!”
“哎…两派在武林中各有威望,我们且看看,还是不要插手得好!”
纳尼?
飘渺阁?这里是飘渺阁?难怪这里这么飘渺?难怪这里的弟子打扮这么眼熟?难怪凌昀房间这么熟悉?
原来,这里就是飘渺阁。
飘渺阁与飘香谷多年来一直明争暗斗,大到武林大事,小到门派弟子穿着屋内摆设,都要一争高下。这是武林公开的秘密。
但宫小七知道得多一点,就是师尊非常讨厌这个飘渺阁,特别是飘渺阁的阁主月忘尘。
特么的,之前出门太兴奋,忘记问凌昀的门派和师傅名字了,要知道,打死她她都不来给他师傅拜寿!
师尊抚琴时常常会念着一个人的名字,宫小七猜那是师尊的恋人,有时又会舞剑怒意冲天,口中念着的,就是月忘尘的名字。
宫小七依着自己多年看狗血电视剧的经验:月忘尘估计是害死师尊恋人的凶手,师尊才这么恨他。而且师尊多年来,也孑然一身,独自一人。
门派并没有不能成亲的规矩,即使是一派掌门也照样可以成亲生子,为门派的下一代注入新鲜的生命!
可是随后她有觉得自己来是对了的,师尊上飘渺阁讨仇债,做徒弟怎么也得给师傅壮壮声威,帮忙打几只小怪兽!
“忆梦,你来了!”月忘尘痴痴的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眸中跃动着热火。
每年生辰,他都想要看到她,跟以前一样。没有其他人,就他们两人这么坐着一天,也是生辰最棒的贺礼。
宫小七踏进大厅的时候,只看到了几个飘香谷内辈分小她一大截的小弟子,那些弟子一见到宫小七,立刻躬身行礼,叫了一声:“师叔好。”
宫小七嗯哼一声,昂首阔步地把手一抬,极有范的说了一句:“免礼。”然后对着身边的凌昀得瑟地眨了眨眼睛:“怎么样!”
凌昀笑着用手敲了一下宫小七的额头:“不怎么样。”随后走到了飘渺阁大厅中央,立刻就有五名子弟走过来,对他行了大礼:“徒儿拜见师父!”
凌昀手一挥,那五名弟子又齐齐地站到了一边,看得宫小七张大了嘴巴,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怎么样?”凌昀学着宫小七刚才的样子,对她扬了扬眉毛,宫小七十分佩服的对他竖了个大拇指,然后拉着他贼兮兮问道:“你当初是怎么忽悠他们认你做师父的?改明儿,我也去忽悠几个。”
凌昀又敲了宫小七一下,他刚想训斥她不务正业,就见一名飘渺阁弟子恭敬地走到自己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凌昀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你在这里等我。”扔下这句话,凌昀就跟着弟子匆匆离去。
宫小七心存不满地看着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的背影,她摸着已经有些饿的肚子,伸手捏了一块桌子上的糕点,吧唧吧唧的嚼了几下,吞进了肚子里。
此时,大厅里的人还不算多,大家都聚在一起各聊各的。宫小七觉得无聊,便抬脚开始东逛西望。她走出大厅,绕过长长的花廊。她的脚还没踏下花廊的台阶,隐约听到有说话的声音传过来。
“忆梦。”宫小七闪身躲在一处假山后面,她看到一名青衣男子背对着自己,正在与他面前的一名白衣女子说着话,宫小七再仔细一瞧,立刻认出了那女子正是自己的师父。
宫小七已经有很多日子没见着师父了,自然很是开心。她刚想飞奔过去找师父的时候,就听男子又道:“忆梦,见到你真好,你还是如以前一样的漂亮。”
原来师父的名字叫忆梦啊,真美。宫小七靠着假山静静地听着,直觉告诉她这里面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八卦。
果然,见花忆梦没有回答,月忘尘又道:“忆梦,我知道是我负了你,可是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弥补自己的过错,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哼,原谅你?那我死去的孩子呢,谁又来可怜她?”花忆梦怒目问道,她揪着月忘尘的衣襟,继续道:“月忘尘,我不妨告诉你,今日我来只想告诉武林同门,你到底是怎样一个君子,要么你就趁现在无人的时候杀了我,要么今日就是你身败名裂的日子。”说着,花忆梦已经拔出剑来,抵在了月忘尘的胸口处。
宫小七边听边看着,原来师父还有一个孩子呀,难怪有好几次自己都撞见师父拿着一个木雕在发呆,看来那应该是她孩子留下的。
“忆梦,如果你想杀了我,尽管来吧,我不会还手的。能死在你剑下,我也无憾了。”月忘尘心疼地望着泪眼婆娑的花忆梦,他知道这些年她受了太多的苦,当初若不是自己,她也就不可能会变成现在这般。
花忆梦拿着剑轻轻一用力,剑锋立刻将月忘尘的衣服划出一道口子,她再把剑轻轻往前一送,立刻就有血珠子从剑锋处流下,滴到了地上。
“月忘尘,现在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花忆梦收住了剑,她仰天狂笑道:“生不如死才是你的下场!”话音刚落,花忆梦把手里的剑往宫小七方向一扔,怒吼道:“出来!”
剑“叮”的一声钉在了假山上,宫小七颤颤巍巍地从假山后移步出来,她嘿嘿笑了两声,双手发抖的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剑从假山上拔下来。
“师父,是我。”宫小七双手捧着银剑,呈到花忆梦面前。她抬头就见花忆梦面如修罗,以为是她已经知道自己偷听的事情,连忙低头狡辩着:“师父,我…我刚刚才过来,我…我什么都没听到啊。”说完,又抬眼偷偷看了她师父一眼。
花忆梦根本没理宫小七,她狠狠瞪了一眼月忘尘,拉着宫小七离开了后院。
花忆梦抓着宫小七的手腕的力气很大,宫小七也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师父发这么大的脾气,在她印象里,师父平时虽然对她严厉了一些,但一直都是个温婉的女子,就算她再怎么不听话,师父最多就是罚她打扫庭院,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师父也是个厉害的女子。
虽然手碗很疼,但宫小七不敢多说一句,只能默默忍着跟花忆梦来到大厅。而此时,大厅里的人也比之前多很多,放眼望去黑压压的,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宫小七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就跑开了,她在人群里四处找着凌昀,想把刚才在后院里看到的那一幕告诉他,但她找了一圈,还是没能看到凌昀的人影。
宫小七想,他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但又转念一想,凌昀武功那么厉害,收了那么多徒弟,这里又是他的地盘,又能出什么意外呢。
一直到宴会开始时,凌昀都没出现在宫小七的视线里。宫小七跟着众位师姐师妹一同坐在花忆梦身边,直到宴会的主角出来的时候,她才惊讶的发现,原来刚才在后院与师父说话的男子居然就是凌昀的师父。
宫小七又将视线转到了花忆梦的脸上,就见她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根本不去管自己身后发生的事情。
拜寿宴终于开始了,各大门派的掌门全都站起来向着月忘尘敬着酒,又拿出了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礼物,月忘尘虽然脸上尽是笑容,但他的心思始终都在花忆梦的身上。
一轮下来,来的所有门派都已经敬完了酒,只有飘香谷的掌门还纹丝不动地坐在座位上。宫小七忍不住小声提醒道:“师父,该你了。”
花忆梦冷冷哼一声,她站起来拿着酒杯,一脸杀气走到月忘尘面前,说道:“月掌门,这掌门之位坐的可还安心?”此言一出,立刻引来众人的非议。
谁都知道飘渺阁和飘香谷素来不和,但各中原因却鲜有人知,只是听说当年这两人本是江湖上令人羡煞的一对,后来因为参与了两派之争,飘香谷掌门失手杀死了当时飘渺阁掌门,后来两人便从*变成了仇人。
可是当众人又看到花忆梦满脸的愤恨和月忘尘满脸的愧疚之后,这样的传闻不击自破。
花忆梦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扫了一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用力砸在了地上:“小女子有一事想请教月掌门,一个才足月的孩子因为母亲被诬陷为杀人凶手而惨遭毒手,事后那杀了孩子之人又娶了另一个女子,将那女子和孩子的尸体抛弃在荒野,如今这女子已经找到了当年害她的男子,这笔账应该如何算?”
月忘尘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知道花忆梦口中说的那个无情之人就是自己,当年那件事的确是自己做错了,也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其罪…当杀。”过了半晌,月忘尘才艰难地吐出了这四个字。
花忆梦见状,继续道:“很好。那么现在就请大家给一个公平的裁断,我刚才口中说的那名可怜的女子就是我,而那个负心狠毒的男人就是你们景仰的月掌门,如果按月掌门口中所说的那般,大家以为如何?”
“花谷主,事隔多年,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是啊,花谷主,当年这件事在下也有所耳闻,在那样的情况下实在不怪月阁主,更何况后来武林盟主也已经为你平反此事。如今你也身为一派之尊,若是再追究此事,岂不是有失面子?”
众人七嘴八舌的纷纷劝着花忆梦,就连飘香谷里的众弟子也都加入了劝说大军里,只除了宫小七。
在宫小七的世界里一直有着这样一个观念:清官难断家务事。既然都是人家的家事了,外人就不应该插嘴,更何况这样毫无意义的劝说只能增加花忆梦对月忘尘的憎恨。
果不其然,花忆梦突然大叫了一声,发了疯似的指着月忘尘道:“月忘尘,你可还记得这个?”花忆梦从衣袖拿出了一只小木盒,打开的时候,里面躺着一只小小的木雕。
宫小七“咦”了一声,她认识这只木盒子里的木雕。她看到当花忆梦从盒子里拿出木雕的那一刹那,月忘尘整个人就像被雷电击中了一般,他慢慢接过花忆梦手里的木雕,呆呆道:“这是…”
“是!你想的没错。”花忆梦忽然落下泪来:“这是当初我们一起刻的木雕。”当初,两人还是恋人的时候,月忘尘曾和花忆梦一起刻了一对这样的木雕,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花忆梦的那只已经随着逝去的孩子埋入了土中,而月忘尘扔给她这只代表着断绝所有情意的则被她保存起来,变成了记住仇恨的产物。
月忘尘情绪激动的手指在木雕上不停摩挲着,他似乎又回到了几十年前。月忘尘感觉自己还在那寂静深山中的木屋前,而花忆梦愤怒的脸也变成甜美的笑容,他还记得花忆梦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趴在他胸口,手指缠绕着他的墨发,软软地叫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就像是刻进了骨髓,永远不能磨灭。
“你说的对,我的确该死。”月忘尘悲哀的拔出身边弟子的佩剑,他横在自己的颈间,对着花忆梦道:“现在,我就为了我们死去的孩子偿命!”说完,他把剑往皮肤上狠狠一压,闭着眼睛就要划过去。
“你以为你的死就能让我的孩子复生吗?就能放得下我对你的仇恨吗?”花忆梦一把抓住剑锋,宫小七看到锋利的剑刃已经让花忆梦的掌心流出了鲜红的血色,可是再看花忆梦,就像没感觉到一样,她突然佩服起师父的忍痛能力来。
“月忘尘,我告诉你,我要折磨你一辈子,你要你带着与我一样的仇恨过一辈子!”就在花忆梦说话的时候,飘渺阁内的弟子突然捂着肚子倒地不起,痛苦地在地上*着。
“哈哈哈哈。”看到眼前这一幕,花忆梦大笑起来:“这可是我专门为你们飘渺阁准备的无味散,再加上你的弟子身上独一无二的香料,混合成了致命的毒药,月忘尘,你看看你辛苦栽培的弟子,今日我要他们全都死在我手里!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被眼前花忆梦的疯狂吓得咋舌,只有宫小七感到惋惜。她想着这些人里面好像还有凌昀的弟子,如果他们真的全都死了,凌昀岂不是要伤心死了。想到这里,她突然又想到凌昀好像也是飘渺阁的弟子,如果师父真要毒死他们的话,那么凌昀……
宫小七不敢再继续往下深想,不是因为画面太美,而是因为她不愿意看到凌昀跟他们一样死在自己师父手里。
想到这里,宫小七不敢再多作犹豫,她拉了拉花忆梦的衣袖,说道:“师父,可以了。若是真闹出了人命,大家都不好收场,更何况凌昀也是他弟子啊,他可是凌国的六王爷。如果他真的死了,凌国肯定不答应,到时候我们铁定逃不掉。”
楚凝边说边对旁边的众师姐妹努力使眼色,也不知道是她使的不够用力,还是使的不太明显,众师姐妹就像没看到一样,纷纷站到了花忆梦这边。
“师父,如果日后朝廷追问起来,我们不怕死!”
“对!飘渺阁阁主不义在行,师父,如果以后真的要偿命的话,我愿意代替您!”
宫小七见大家都这样义愤填膺,只好闭上嘴巴,打算另寻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