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那天,郁采正和小姨小舅玩牌玩的不亦乐乎时,老爸突然打电话过来说,老梅说让她开学后参加一个英语竞赛,拿到名次高考加分,要她明天就去参加学校的特训。
郁采听说高考加分还是有点兴趣的,但她相信自己不需要什么培训,大不了到时把他们上课的资料拿过来看看,因此让老爸回了老梅,老爸顿时大怒,说她玩的都不认识自己是谁了,让她立即回家,明天立即回学校学习去,都高一的人了还不自觉。
小姨他们听了,也纷纷劝郁采赶紧回学校,郁采欲哭无泪,只好悻悻回去了,第二天起了个绝早,因为老梅吩咐八点就要开课。
等郁采赶的半死赶到学校时却发现等她的不是老梅,而是祈书凡一行人,听祈书凡说明是他指使老梅打的电话,竞赛的事是真的,但辅导什么的却是杜撰,郁采当时就炸毛了,数次与祈书凡打交道的经验让她忘了祈书凡是一位成功人士,只记得他是一位极度包容宠爱儿子的父亲,当下就将手中的包朝祈书凡扔去,“祈书凡!你知不知道我从牌桌上被拖了下来,今天五点就起了,走了两里路,换了三班车才到了这里,你现在竟然跟我说,一切都是你的恶作剧,你有钱了不起啊,你认识老梅了不起啊!老娘我不奉陪了,你爱找谁找谁去!”
祈书凡见郁采激动的连老娘都出来了,哭笑不得,只好一叠声的让她消消气。
这一通闹车里几个人都钻了出来,郁采见下来的人又滔滔不绝之势,吓了一跳,顿时有些后悔,虽然自己年纪小,但也不能这么当着众人下祈书凡的面子。
“书凡,你这个侄女倒是厉害,”开口的是何其的母亲,一位颇为精明干练的职业女性。
何其今天之所以乖乖坐在车里是因为他在母亲面前一直保持着乖宝宝的形象,因此母亲说外面天冷,让他呆在车里,他也就没有在外面吹风。
祈书凡苦笑一声,他实在不容易啊!
郁采已经恢复了理智,立即微微低头叫了声,“阿姨好,夏阿姨好!”
何母点点头,“书凡,既然人到齐了,我们走吧”。
祈书凡点头,伸手去接郁采手中的大包小包,郁采瞪着他低声道,“我不去,你再乱来,我跟你急啊!”
祈书凡无辜的看着她,“小采,你不会想让这么多人等你一个吧?”
“祈——书——凡!”
“先上车,回来再给我们小郁老师赔罪,来来”。
在这么多人面前,郁采实在是撒不了泼,只好悻悻看着他将自己的东西放进后备箱,自己爬上了副驾驶座。
祈书凡上了车后从车座后拿出两个大大的信封,“你们梅老师让我带给你的”。
郁采看到信封上某某杂志社的字样就激动了,颤着手撕开信封,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十元面值的钞票,郁采强压激动去看那封打印的信,然后又快速的翻动信封内的杂志,果然在指定的页面看到郁采两个小小的铅印字,郁采顿时沸腾了,一把抱住祈书凡的胳膊,“祈书凡!祈书凡!”
祈书凡自然早就注意到了郁采的不对劲,赶紧踩住刹车,“怎么了?”
后面何其和夏韵韵也开口问怎么了,郁采想起后面还有一大堆人,尴尬道,“没事,一时激动,没事”。
祈书凡笑嘻嘻的拿过郁采手中的杂志,看到郁采两个字,朝她挑挑眉,郁采重重点头,祈书凡朝她竖起大拇指,“恭喜!”
身后的何其又在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祈书凡忽略郁采的眼神,回头笑道,“没事,我们小采成作家了,有文章发表了”。
这下何母夏母都来了兴趣,纷纷要那本杂志看,祈书凡将杂志递给她们,又指了指郁采手中另一个信封,“不打开看看?”
第二个信封里的内容和第一个信封差不多,不过钱变成二十元,祈书凡拿着手中的《家庭之友》,“经营友情亲情爱情?”
郁采心情极好,闻言俏皮一笑,“是啊,下次我若是再给你建议,就要收费了”。
祈书凡哈哈大笑,将手中的文章快速浏览一遍,“不错,想法和笔法都相当老道”。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的心理年龄已经超过二十五岁了”。
祈书凡笑意更甚,正想说话,突然有人敲窗,祈书凡摇开车窗,外面的人不耐烦道,“你们怎么回事,自己不走,挡的后面一个都走不了”。
祈书凡探出头看了看,这才发现后面已经堵了一条长龙,立即道了歉,发动车子。
“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家,用我手机”。
“不了,”郁采已经冷静下来,可兴致仍然很高,“我怕我跟我爸说话的样子会被你们说成小人得志”。
“你的人本来就很小”。
郁采斜了他一眼,“我觉得我这时候更适合做一副愁大苦深,所有人都欠我八百块状,这样才能显得我虚怀若谷”。
“放心,你年纪还小,即使稍微骄傲了一点,我们也能原谅你”。
郁采夸张一叹,“你不知道我往里面投了多少稿子,我都快以为那里面的编辑都是收红包的了!”
“小郁老师很自信嘛!”
“这不是自信,这叫有自知之明,我文笔虽不算好,但胜在我在十五岁的身体里有个二十五岁的灵魂,这样想法便显得比同龄人远一些,那些编辑自然会稍微宽容一点”。
“小采,你每次一本正经的说自己有二十五岁的灵魂时,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想笑”。
郁采横了他一眼,祈书凡一瞬间竟然觉得那一眼中大是妩媚勾人,连忙闭了闭眼睛。
那边郁采早已笑的软软趴到他肩头,“哎呦,不行了,我忘形了”。
“年轻人有忘形的特权”。
郁采用自己的胳膊微微撑着自己靠在他肩头的下巴,压低声音,“哪,如果我十五岁,这个就叫撒娇,如果二十五岁就叫占你便宜,亲爱的表叔,请暂时忘记我二十五岁的灵魂,容许我用十五岁的身体,尽情跟您撒娇吧!”
祈书凡心中蒸腾起一种奇怪之极的感觉,忙正了正心神,幸而何母适时的一句话帮他解了危机。
此时后座几人已经就郁采的两篇文章讨论的差不多了,何母开口问道,“小采的语文功底很好啊,是怎么学的?”
郁采坐直了身子,“阿姨您过奖了,我这次不过是瞎猫碰到了死老鼠”。
“连着碰两次可不容易,小采,可不要藏私噢,何其的作文写的我都不忍心看”。
郁采又客套了一会,发现何母真有问她学习方法的意思,老老实实开口道,“我爸妈在初中当老师,那些老师都认识我,所以,人家在听课的时候,我一般都在躲着看小说,看的多了也就会了”。
“哦,你看过很多小说?”
“嗯,很多很多”。
“看什么样的?”
“呃,中外名著看过一些,但看得最多的就是武侠和言情,金庸古龙琼瑶的书我每本都看过,还有很多不知名作家的,我看书不挑,一般只要是长篇小说我就喜欢”。
“哦——”何母不知道是不是失望得到这样的答案,哦了一声不再开口。
夏母接道,“韵韵在家也喜欢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不过从来没想到过投稿,不知道……”
郁采立即道,“阿姨,您让夏韵韵试试吧,肯定能行的,其实您也看了,我写的就那样,不过投多了,编辑就记住我了,偶尔也可怜可怜我的恒心,让我发个一篇两篇的”。
夏母笑了起来,“你这孩子,可不带这样妄自菲薄的!”
郁采笑了笑,没有出声。
夏韵韵撒娇道,“妈,我那个就不要拿出去献丑了,妈,我们带的零食在哪,我饿了”。
所有人都被吃的吸引过去了心神,郁采也分到了两袋自己不感兴趣的零食,朝祈书凡扬扬,问他要不要,祈书凡摇头,郁采便不再理他,偏头去看窗外,一边默默的想心事。
等祈书凡又有点烟的迹象时,郁采提议让自己开一段时间,祈书凡点头同意,跟她换了座位。
何母和夏母连忙阻止,却被祈书凡挡了回去,说只要开慢点,郁采绝对没有问题。
两人提心吊胆的坐了一会,见郁采开车极稳,也就默许了,祈书凡靠着车座闭上眼睛假寐。
祈书凡眯了个把小时也就不困了,转身看后面几人基本上都在打盹,低声笑道,“他们很信任你的技术啊!”
“我更倾向于认为他们相信的是你的判断力”。
祈书凡低低笑了起来,“准备怎么用你的第一笔稿费?”
郁采偏偏头,“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请个香案把它们供起来更好?”
“这个办法很可行”。
郁采看着祈书凡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说如果我用这笔意义重大的钱给你买几盒口香糖,你每次想抽烟时就用一颗口香糖代替,你会不会答应?”
“小采牺牲很大啊!”
郁采耸肩,“没办法,教师的天职虽然是拯救人类的灵魂,但偶尔拯救拯救人类的身体也是相当不错的经历”。
祈书凡作认真思考状,半晌严肃道,“既然小采牺牲这么大,我就勉强答应好了”。
“真的?”郁采挑眉。
祈书凡认真点头。
郁采嘴角化开一个笑容,“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祈书凡,有时候,你也不是那么讨厌嘛!”
“你的潜台词是,我大多数时候都很讨厌?”
郁采严肃点头,“特别是像今天早上这样搞突然袭击的时候”。
“我也是怕你不答应啊,不如这样,你答应以后没有特殊情况都接受我们的邀请,我一定不再搞突然袭击”。
“你的建议好像很诱人啊,但我听着怎么就这么想揍人呢!”
祈书凡呵呵笑了起来,“现在我们可以划分到你的熟人阵群了吗?”
“今天我很高兴,即使你说你是我亲人,我也不会反对的”。
“那明天呢?”
“明天的事谁知道,也许下一秒你就成了我的敌人也说不定”。
“小采,我保证这样的事绝不会发生”。
郁采肃着脸,“其实,我觉得,这样的事不可能发生,要知道,有个敌人也是相当有挑战性的事啊!”
“小采,为什么你说搞怪的话时总是很严肃?”
“这样才能显得我其实并不是搞笑的小丑,而是思考的哲人”。
祈书凡笑的喘不过气来,后座的何母吵醒了,笑问,“书凡,什么事笑的那么开心?”
“噢,小采说了个笑话”。
何母看了看儿子身边的祈释之,确认他睡着了方道,“书凡,你可是福气了,儿子跟你不亲,还能找个跟你亲的聪明侄女,只要你用心,这侄女也就算半个女儿了”。
祈书凡笑道,“是啊,我这些年可一直遗憾自己没个乖巧听话的女儿呢”。
“是啊,你看依兰多好,韵韵聪明成绩好,长的又漂亮,跟她又亲,儿子就不行了,天天就像没缰的马似的要往外跑,挡都挡不住”。
“何其已经很好了,听话懂事,释之……”祈书凡的话在郁采踢了他一脚后消了音。
郁采朝他比了个,“记住,要收费,”的口型,祈书凡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了,郁采小小年纪从哪学的车?”
“哦,上次表叔教的,何其他们也学了,不然一会让何其开给您看看”。
何母不满了,“书凡,你怎么能让孩子们做这么危险的事?”
“小采开的不是很好?”
“这孩子稳重,哪像我们何其毛手毛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