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翠阁鸟语花香,景色繁华。
三夫人将头上的发簪交给自己的丫鬟说道:
“这簪子掉在地上磕破了一个角,这可是老爷送给我的定情之物,你拿去修补铺子修一修。”
丫头秀月文静识体,恭敬地接过簪子放进一个铜质的首饰匣子里。三夫人的生活从屋子里的每一样布置上可见一斑。
华贵雍容,每一个物件随时半成新,却是价值连城,桌子上的那个紫玉花瓶是当年皇上赏赐给老爷的。紫檀木桌子上的银杯银盏,雕花繁复,显示着尊贵与富裕,这里要比大夫人那里不知道要好上几倍。
“大夫人那里怎么样了?”
“昨个,咱们从如意那回来,大夫人将郎管家和黄管家叫去了,郎管家说,大夫人查铺子里的帐呢。”秀月恭敬着,等待着一场暴风雨。
三夫人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只见她怒眉倒竖,水汪汪的眼睛因为激愤变得通红,随即右手拍在桌子上,只弄得粉盒里的粉轻轻滴飞扬出来,三夫人轻轻地咳嗽了几声。
“贱人,敢查我的帐,她是不知道谁当家了,老爷在的时候我还顾忌着,她年老色衰倒是不知道检点,现在和我耍起威风,要不是看在素妃的面子上,老娘早将她赶出傅府了,傅如意这件事情也不能这么得过且过。”
“夫人,气大伤身,她再查也查不到您的手掌心,再说,这郎世友虽然是她的弟弟,可是心里却是你这边的人不是,犯不着和她置气。”
秀月将螺子黛递给三夫人,三夫人用螺子黛画眉,别说傅府上下,就是整个紫玉城也没有人能用得起这螺子黛。
接着三夫人说道:
“别看她整日价礼佛,慈悲心倒是没有多少,说说如意吧,怎么说也是她一手带大,我怎么就没见着她疼爱半分?那些人前的样子我是做不来,她倒是装着好人。”
秀月站在三夫人的后头给她梳头,慢条斯理,张弛有度。
“夫人不知道,这慈悲心是怕被人说她闲话罢了,夫人也该学学,平白无故叫那些人说您狠心。”
“我才不学,我行的端做得正,谁欺负我,我就定不会饶过她,黄老玉那面怎么样,问出什么来了。”
“黄老玉,您还不知道,自己有个傻儿子,整日的在咱们傅府大院闹腾,也就您这性子能容得下,他黄老玉受您那么多的恩惠,能向着谁说话?”
三夫人左右摆摆头:“这黄齐也是个痴情的种子,不知道他不傻不疯那天能不能看得上如意,哈哈,有点意思。哦你,对了,最近织造局有什么动静吗?”
织造局是玉国顶重要的一个部门,织造局最大权威的人是刘上清。你道那刘上清是谁,这人是三夫人阮一清的表哥,两家人感情甚是笃厚,即便是傅府老爷下狱后,关于织造用的料子皆出自傅家布料铺子。
这织造局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打点得起的,刘上清殚精竭虑为皇上四处采办贡品,举凡蠡鼎古玩,秘籍珍本,山珍海味之外,还负责上用(皇帝所用)、官员(官员所用)、赏赐以及祭祀礼仪等所需丝绸的督织解送,都是钦工要件,责任重大。
这刘上清大人可是各位娘娘跟前的红人,但凡有好的衣服花样一定第一时间赶制出来,送到宫中给皇上过目,得了皇上的许赞,就会在第一时间赶往各宫娘娘的手中,等到七夕这个重要的日子,皇后会在御花园新建的亭台楼阁内设家宴。这也是厚重重妃子争奇斗艳燕的时刻,谁不花枝乱颤?
秀月的手顿了顿:“夫人,刘上清大人的口味是越来越高了,你上次封的五百两,来人说,他是瞟了一眼,还说,还说要是您能够赶制出今年七夕的新花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三夫人的眉毛微微上翘,显然有点不耐烦:“哥哥也真是,这么多年我给过的好处也不少了,胃口越来越大,这花样我去哪弄,寻常街巷,尽是一帮庸脂俗粉,哪个晓得裁制新花样,这帮女人领月例银子的时候个个猴急,到真的用得将军打仗的时候,却个个比兔子跑得还快。”
秀月微微一笑:“夫人岂不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傅家只要说谁要是能够想出好的花样,那一定赏五百两,不过最后花样是否得意,还得夫人说的算。”
三夫人将梳好的发饰对着镜子照了照,遂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秀月,你去各个屋里告诉一声,都在大夫人的屋子里集合,我再把这件事情说了。如意那就不用去了,去了也是白费功夫。”
“是,奴婢这就去。”秀月欠了欠身子,掀开帘子四处奔走。
一个小时后,傅府上下几十号人都聚在了大夫人的屋子里。
大夫人坐在堂前上首,三夫人坐在靠近大夫人的位置,秀月站在后面拿着一个扇子轻轻地扇着。
三夫人首先发话:“今个算是人齐整了,咱们也好些日子没来大夫人这了,大夫人仁慈,免了咱们每日请安的繁复,但是老规矩也不能全部荒废。”
二夫人方脸大眼,眉眼处有几分俏媚,却也抵不过这燥热的天气,眉间些许的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应和着大家:“咱们当然得给大夫人请安,这个家老爷不在了,可我们也得团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