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遇看着那纤细的手指如玉笋纤纤,指甲盖清亮透粉,仿佛一颗颗珍珠,圆润可人。
江蓠虽然低着头,也感觉到了那目光,毫无任何的旖旎之思,只有那种浅淡的温柔,她不由得手指一动,将手中的杯盏握得紧了些。随即便感受到那目光转开,耳边传来一声极清极淡的声音,仿佛梦一般无痕的滑过:
“只要你喜欢便好。”
江蓠的手一顿,然后深深的埋下自己的头,饮入茶水。
凄紧的风雪仿佛也温柔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楚遇道:“到了。”
江蓠掀开帘子,才发现这么短的时间,天地都银装素裹,马车就在那边等着,已经被覆盖住了。
楚遇撑着伞将江蓠送到马车旁边,而这个时候,明月和彩云也从马车内跳了出来,看见楚遇的那一袭白衣,急忙恭敬地低下头去,不敢再抬头。
江蓠停下了脚步,目光掠过那洁白的长衣,抬起头来,道:“谢谢。”
楚遇的眼眸低垂,剔羽长睫掩盖下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过了半晌,他才微微一笑:“不用。”
江蓠轻轻的吐出口气,转身迈入马车,坐下的刹那车帘落下,只隐约看到那伞下的双眼深深的看来。
一眼地狱,一眼天堂。
明月和彩云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看着楚遇那陷入浅雪中的靴子,绣着精致的银色流云。
“护送姑娘回去吧。”
“是。”
马车的车轮扬起薄薄的雪,转眼间倾轧开来,渐渐沉入遥远的巷道。
马车消失,楚遇依然站在那里,目光沉沉的看着那马车消失的方向。
天地为一熔炉,血肉情感以相煎,这万里路遥,不过一浅浅开端而已。
他抬起头来,若无其事的抬手抹净自己嘴角的一丝鲜血,嘴角漾出一丝笑意。
未曾到过的远方叫未来,脚下踏过的生命是曾经。但是对他而言,所有的未来都是曾经。
——
马车停在宁馨苑门口的时候,江蓠立马从马车内跳了下来,没有理会明月和彩云,往屋子里奔去。
一进屋子,地龙的热气蒸起来,将那些残留的雪粉化为一滴滴水,她摸着身上的那件披风,觉得哪里都是他的气息,口中的茶味晕染开来,一层层渗透进骨髓,他手指的薄茧与温凉的温度还在,那双眼温柔的弧度还在,那薄唇漾开的微笑还在。
江蓠捂住自己的心口,却说不清楚里面空荡荡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