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她问他借钱,被他狠狠地羞辱一顿,误会她是个贪财的女人了。现在想起,很后悔。他不提起,她也许会淡忘掉这件事,他这么提起,她的心再次绞痛起来。
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她想到的人是他,她以为他也是喜欢她的,问他借钱,给爸爸治病。却换来他的羞辱,她走投无路才去麻烦了凌北寒。
“是的。”,她抬首看着他,没哭,也没笑,平静地说道。
“我以为——”
“厉先生,那没意义了!那件事,我不怨你,你也没义务要帮我——”,崔雅兰看着厉慕凡,对他,怨不起来。她也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他也没义务要借钱给她。
一切,都是她一相情愿而已。
她只知道,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发生了不该发生的,现在,那唯一的牵连,孩子。也没了,就更没有关系了。
一股怅然,痛楚,在胸腔里翻.搅,“不爱我,就狠心拿掉孩子?”,他无力地问道,也清楚,她有权利不要这个孩子。只怨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不爱?
崔雅兰心里发苦,苦涩得难以忍受。她不知道究竟爱是怎样的,她只知道,她喜欢看着他津津有味地吃着自己为他煮的食物时,那满足的样子;喜欢他偶尔对她柔和地笑;也喜欢他抱着吉他,唱歌的样子……
她也心疼他闷闷不乐喝着闷酒的样子……
看着他,摇了摇头,嘴角扬着笑,“我才十九岁,不能让一个孩子连累了我——”。
连累?
厉慕凡心死地看着她,觉得自己很可笑,竟然从美国追来了这里!
缓缓地,从黑色西服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本支票簿,拿着钢笔写写画画,撕下,递给她。
算是补偿吧?也或者,不忍看到她住这样落魄的地方——他竟然对这样一个欺骗他,杀了他孩子的女人心软?!厉慕凡觉得自己快成圣人了!
也或许,他成熟了,分得清是非了。
她跟他本就没有任何关系,没义务为他生孩子!可为什么心里也还是很恨她!恨不得掐死她!他隐忍着心里的恨,一只手略显颤抖地将那张支票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我不需要!”,拿钱打发她?还真是大方呢……
她激动地起身,将那张支票丢给他,心脏在剧烈地颤抖,那样疼。
厉慕凡看着她那坚定的眼神,心口一恸,忍不住伸手,扯过她的身子,紧紧地抱住!这个女孩,其实给过他很多快乐,跟她在一起,很有趣。他一直以逗她,欺负她为乐。她也傻乎乎地,由着他欺负,从不反抗。
崔雅兰没想到他会突然地抱着自己,满心的委屈化作眼泪,汹涌落下。
他其实也不坏,只是不喜欢她。这个怀抱,算是对她的怜悯吗?
用力地眨了眨双眼,努力不让眼泪掉下。
厉慕凡抱了她好一会儿,才松开她,垂着眸,看着她苍白的脸,红肿的眼眶,“这钱没有侮辱你的意思,拿着吧,好好生活。谢谢你曾经给过我的快乐——”
厉慕凡的声音压得很低,略显嘶哑,看着她,很平静地说道。
他说谢谢她?崔雅兰很意外,从一向高傲的他,口中竟然说出这样的字眼。她还以为他真要再羞辱她一番的。
“我真不需要!”,那些是她心甘情愿的付出,是无价的,不需要用金钱来回报。崔雅兰也明白,不后悔爱过他,那些都是她心甘情愿的!
所以,不觉得他亏欠了她。
厉慕凡还是伸手接过了那张支票,嘴角上扬,看着她,“那,再见——”,就这样和.平地“分手”吧。
好像,他这次来找她,就是跟她说这两个字的,为之前的不告而别……崔雅兰忍住眼泪,看着他的俊脸,也笑了笑,“再见。”。这样挺好的,真的挺好!
他没有毁掉他在她心中留下的,那份美好的爱恋。
厉慕凡转身,迈着步子,朝着门口走去,一颗心隐隐地痛着,撕扯着。他会记住她说过的话,努力变成一个不是因为外表,家世吸引女人眼球的男人!
如果,唯一的后悔就是,在他踏出她住处门槛的那瞬,告诉他,她喜欢的,不是他的钱——
说了又有什么用?!
她躲在窗口,看着他上了一辆高级房车,黄昏下,一行车辆浩浩荡荡地离开这个贫民区——
空气里还残留着他身上那清爽的薄荷味,她的身体还在流血,他们的孩子,和他,都离开了她……
看着空寂,简陋的房间,一种孤独感将她吞噬。但她并没哭出来,幸福地笑了笑,好像所有的心酸,都被厉慕凡刚刚的那个拥抱给融化了。
欧凌昕看到儿子时,是在机场,他一脸平静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个崔雅兰——”
“妈,别再为我担心,我跟她已经和.平地断了!”,厉慕凡也是才知道,她去找过崔雅兰。怕她再为他的事情操心,他懂事地对她说道。
看着儿子平静的样子,欧凌昕欣慰,看样子,他跟那个崔雅兰是真没什么感情的。
“既然这样,就安心学习,以后公司要交给你的!”,欧凌昕看着他,一脸和蔼的笑着说道,“悦悦你也该放下了——”
“妈!我跟悦悦现在只是普通的朋友!”,他坚决地打断,也清楚,对郁子悦没有了那份执念。
“这就好——你的婚事,我会跟你舅舅商量商量,看哪家女孩子合适,你跟人先处着,培养感情,等你学成后——”
“那么急做什么?我才二十一岁……”,看着母亲,厉慕凡苦笑着说道。
“好,妈不逼你!不要再跟女孩子随便搞男女关系了!”,欧凌昕对他教训道,厉慕凡看着她,笑了笑,不一会儿登机去了,他要连夜赶回美国。
***
凌北寒离开三天了,只有那天到了部队以及出发前给她打过电话,而后,就没踪影了。不过郁子悦从新闻里了解到,他们的军事演习已经开始。
据她的观察,这两天婆婆肖颖身体似乎很不好,常常不下楼吃饭,都是公公凌志霄端上楼去的。她想去慰问慰问,但敲过几次门都没反应。
以为她生什么大病,但也记得凌北寒临走前说过,婆婆没生什么病,只是小感冒。
颜汐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离开后,再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个短信,她以前的号码也成空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