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闸在夜靥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后切断。
白先迈着长腿跑进车间,第一时间抱住了罗湘,“你没事吧?”
看她一点反应也无,于是戳她脸颊,“吓傻了?”
罗湘摇头,“没事。”她拖着白先往后退了几步,“那边有血,别过去。”
白先依罗湘说的后退,眼睛盯着疲软如气球漏气的夜靥。
他的一滩肥肉已然没了之前的生气,他的双手被印刷机的传送带绞住,有大堆的血,在他脚边溢开。
罗湘也看着他,白先问,“吓傻了还是怎么了?你以前不是晕血吗?怎么现在没事了?”
“现在已经不晕了。”罗湘说,她推开了白先抱着自己腰的两只手,和那个惊慌失措的老师傅说,“你别怕,不是谁的责任,是夜靥自己把手伸到传送带里去的。”
老师傅战栗着,“我….我要先告诉老板一声。”
颤抖着打完电话,他倒在了地上,“这印刷机,很久之前就出现过夹人的隐患了,我想把它拿去检修,老板为了省钱,偏偏不肯。这下可好,真出事了。而且,还是夜大作家.....”
同样惊慌失措的印刷厂厂长,在老师傅打了电话后,几乎连哭带嚎地冲过来,“真的夹到夜大作家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冲到车间边,和老师傅一起坐着,浑身发抖,问罗湘,“叫救护车了吗?”
罗湘摇头,“没有。”
于是他又拿出手机叫救护车,打完电话,继续疲软着。
“完了完了,我这辈子都完了….夜大作家的手没有了,以后他靠什么写作?我完了,我的整个厂都完了….”那厂长兀自念叨着,连老师傅也哭哭啼啼。
他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因为他马上就会失去原本就不属于他的一切了。
罗湘看着厂长和老师傅,在心里低低说着。
她偏头看白先,“那个视频….”
“已经剪好了。”白先说,“就在刚才,我进车间的前一分钟,已经发到了微博上。”
罗湘点头,不再说话了,只看着因为失血过多,而瘫倒着的夜靥。
叶琉璃一定很高兴吧,这个夺取他的作品,剥夺他的成功人生的人,终于得了应有的报应。
夜靥的这双手太不干净了,这双手偷走了原属于叶琉璃的人生,又杀死了叶琉璃。
但如今,这双不干净的手,终于被碾碎了……
***
救护车高鸣着从车间里载走叶琉璃,连厂长和老师傅都跟着走了,罗湘和白先,却还站在原地。
白先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黑色的小匣子。
正是那个让夜靥丧失双手的小匣子。
他打开,里头钻石黄豆大小的戒指,沾了血,还碎了好几瓣。
“钻石是假的。”白先把盒子盖上收在手里,“走吧,回去了。”
罗湘点头,跟着他一起往车间外走。
外头的阳光灿烂,出门的那一霎,她有些恍惚。
白先拉住了她的手,“很奇怪,你为什么不晕血了?据我所知,晕血症没有痊愈的办法。”
罗湘笑,小牙齿尖尖的,“我不告诉你。”
白先也不再问她了,印刷厂外有一辆候着的车子,白先让她上车,“这是我爷爷的车,上去吧。”
罗湘依言上了车,和白先一起坐在后头。
白先说,“早上差点累死我,突然说什么表哥,害得我赶紧和别人换衣服,还跑了好几个街区,到那个条件不太好的小区,假装自己就住在那里。”
罗湘偷笑,“怪不得呢,满头大汗,衣服还那么小。”
白先擦脸上的汗,“说起来衣服….”
他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扔在一边,“太小了,穿着难受。”
于是罗湘看到了他上身结实紧绷的肌肉,上头甚至有汗水淋漓。
她一下红了脸。
白先倒没注意,只看着自己手机,“转发和评论的人太多了,手机都卡住了,你的手机拿来给我看看。”
罗湘红着脸,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白先拿过,专心看着,“夜靥的读者都震惊了,还有人硬说不是夜靥,真逗。你看看,这些人怎么这么蠢。”
他把手机伸到罗湘面前,罗湘看他,再看手机上那些疯狂的转发和评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是暗爽。
白先抬头看她,见她一脸的平静,“你不要总是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一副淡定的样子。”
“我只有晕血的时候才会不淡定。”
“……”
白先放下了手机,不再去看,“夜靥完了。”
罗湘坐在他身边,笑得开心,“是呀,他余下的人生,都只能在痛苦和懊悔中渡过了。”
白先问,“你很开心?”
“不可以吗?”
“可以的。”
白先俯身上前拍司机的肩膀,“麻烦把副驾驶座的衣服递给我。”
那司机把衣服给他了,白先穿上,是一件白色的衬衫。
他低着头,专心地一颗颗扭上扣子,罗湘看着他,有些呆了。
心里的话,也不由自主脱口而出,“白先…你这样穿衣服的画面真好看,像一副画。”
白先稍稍歪头,扭领子上的扣子,“像什么画?”
“世界名画,卖起来是无价之宝的那种。”
白先便愉快地笑了,“湘湘,其实我穿绿衣服会更好看。”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