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濮阳玉举起了他的手腕,他竟然用肉身硬生生的去接下这一剑!
客栈里胆子稍微小些的,都已忍不住闭起了眼。
只听得一声脆响,高长空的宝剑已断为两截!那高长空已傻了眼,见鬼似的瞧着濮阳玉。
客栈里的人也骇然听闻,他们实在想不通,濮阳玉是怎么接下这一剑的。
濮阳玉挽起了衣袖,只见手腕处戴着一副破旧的铁护腕,他大笑道:“高大侠,你的宝剑可是花了多少银子买来的?快去找那店家把银子讨回来,你定是被他骗了。”
客栈里凡是有点见识的人,都不难瞧得出这高长空的宝剑至少要三百两银子才买的来,而濮阳玉手上那一对护腕…那实在不能算是一对护腕了,残缺不堪,上面还留有不少铁锈…甚至连一两银子都不值。
高长空只觉得胃部一阵抽搐,发疯似的跑出了八方客栈。
客栈里本有想上前打探慕容逸雪下落的人,此时也悄然离开。
原本热闹的八方客栈,此时只剩下寥寥几人,其中就有苏婉儿和南宫怜。
南宫怜正想起身前去,询问慕容逸雪的消息,却发觉鬼魅般的身影把濮阳玉围了起来,仔细瞧来,只是两个身材干枯的老者,南宫怜认得他们,这两人就是先前在竹林里交过手的黑白双煞!
南宫怜喃喃道:“他们两人怎也会在这里?”南宫怜深知他们二人的武功可不比高长空,二人联手,濮阳玉想要对付他们却不是那么简单。
黑煞负手而立,淡淡说道:“你当然知道我们是谁。”那白煞冷笑一声,附和道:“我们没有剑,也穿不了心,但是却能要了你的命!”
濮阳玉微微皱纹,这次他并没有笑。他知道,这两人的确有这个本事。
黑煞冷声说道:“说出慕容逸雪的下落,你还能活着。”濮阳玉目光闪动,霎时间血红色的披风一抖,他已闪电般出手,他并没有用什么兵刃,一双肉掌虎虎生威,那黑煞毕竟是反应慢了些,躲闪不及,已经被他的掌风削碎了前襟的衣衫,白煞眼见不好,左掌去攻濮阳玉的腰间,右掌暗藏于身后。
果然,濮阳玉急忙撤掌护身,那黑煞得了空隙,立刻反身加入战团。
这黑白双煞以毒掌著称,濮阳玉深知不可与他们硬接对掌,所以只得闪身躲避,就不免有了破绽。
黑白双煞二人亲如兄弟,又相识数十载,其配合默契程度是没法逾越的,只瞧见黑煞使了一个眼色,白煞便已领会意图,那黑煞抢攻在前,濮阳玉忙于招架,身上已露出多出空门,白煞暗藏于身后的右掌终于击出!
濮阳玉没有躲开这一掌。
他已不可能躲开这致命的掌力,白煞的毒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他身上,但他整个人像是铁铸的。只见他大吼一声,一把将白煞整个人扯了过来,双拳击在他的肋骨间,白煞已能听见自己骨骼破碎的声音,濮阳玉随手一甩,白煞整个人就如血箭一般飞了出去。
黑煞大惊失色,忙飞身掠去抱起了白煞,却发现他已当场毙命断了气。
黑煞悲痛万分,竟抱着白煞的尸身凄厉的呼喊,那声音让人心中生起冷冷的寒意。
濮阳玉瞧着他,也不禁神色变得黯然,这黑煞虽然此生作恶多端,但也是有感情的。
濮阳玉叹道:“我不想杀你,你快些走吧。”
那黑煞双眼猩红,如厉鬼般扑了上来,这实在不是高手过招间应有的行为,甚至该说是送死的行为。
濮阳玉反手一掌将他击倒在地,这一掌并不重,看来他并不想伤及黑煞的性命。
谁知黑煞挣扎着爬起身来,又飞身而起,濮阳玉侧身闪躲,一掌将他送了出去。
黑煞毕竟是老了,他重重的摔于地面之上,这次,他爬的很慢…很慢…终于也断了气。
濮阳玉仰天长吁了一口气,黯然自语道:“究竟他们是恶人,还是我是恶人?”
苏婉儿娇美的身子走了过来,嫣然道:“濮阳大哥行侠仗义,当然他们是恶人。”
濮阳玉瞧都没瞧她一眼,只是看向了南宫怜,淡淡道:“你就是名剑门的大弟子?”
南宫怜有些意外,茫然点了点头。
濮阳玉披风一甩,淡淡说道:“随我来。”
他缓缓的走上了小楼,南宫怜随步而行,谁知濮阳玉突然回了头,冷冷说道:“你敢踏上这小楼一步,我就杀了你。”
他所说的,竟然是苏婉儿。
苏婉儿花容失色,她的容貌美丽,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无礼过。
只见她用衣袖掩着脸,像是快哭了出来,楚楚可怜道:“南宫公子,我…就在这里等你。”
南宫怜走上楼时,迎面走来了先前遇到的跑堂伙计,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和惊讶,仿佛在说:公子爷,真有你的,连濮阳大侠都邀请你独自前来。
南宫怜微笑,表示谢意,这跑堂伙计实在有些可爱。
濮阳玉所住下的,正是八方客栈天字一号房,房中宽敞明亮,温暖的灯光让厢房内亮如白昼。
濮阳玉指了指眼前的桌椅,示意南宫怜坐下,自己却负手而立,淡淡说道:“我请你上来,只想告诉你一件事,你仔细听好。”
南宫怜点了点头,濮阳玉凝视着他,一字一顿道:“慕容逸雪没有死!他已投靠了苍月宗!”
南宫怜神色骇然,濮阳玉又冷冷说道:“你当然不知道苍月宗是什么,但我要告诉你,近来司马玄,燕双清等凶案的主使者,也正是苍月宗。”
南宫怜失声道:“不可能…剑神慕容逸雪绝不是这样的人!”
濮阳玉冷笑一声,说道:“人总是会变的,我也不愿相信这件事。”他神色竟变得无比黯淡,叹道:“所以,我也不知道慕容逸雪究竟在哪,这也是我最想知道的事。”
他握紧了双拳,恨声道:“只因我要查出他在何处,然后亲手杀掉他!”
南宫怜就像是被雷电击中,整个人怔住半晌说不出话来,他颤声道:“不可能…这其中绝对有什么误会,我绝不相信慕容剑神会是这样的人。”
濮阳玉突然板起了脸,冷冷道:“你已知道了这最大的秘密,若是你不愿相信慕容逸雪就是投靠苍月宗的叛徒,我也绝不会让你走出这个房间。”
南宫怜咬了咬牙,想拔出他的湛卢剑,谁知摸了个空,湛卢剑竟然不知何时没有了!
他突然站起身来,也觉得浑身瘫软无力,竟然重心不稳倒落在地上。
然后他就瞧见了那跑堂的伙计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笑眯眯的瞧着他,手中还把玩着一柄剑,一柄漆黑的剑。
一阵清香拂过,一位比花还美的少年走进屋来,淡淡说道:“迷香是藏在蜡烛里的,无色无味,我们先前都已服了解药。”
南宫怜这才明白,他的剑被人易容成跑堂伙计偷了去,这美少年却是个下毒的大行家。
南宫怜咬了咬牙,颤声道:“慕容逸雪是你们的朋友,你们最应该相信他。”
濮阳玉一把扯起了他,冷冷道:“我没有这样的朋友!”他的一双手掌劲力无穷,南宫怜只觉得他的肩膀都要被捏碎了。
南宫怜汗水淋漓,苍白着脸嘶声说道:“你们就算杀了我,我还是相信慕容逸雪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濮阳玉没有说话,沉默了下来。
令狐小飞,花白芷同样沉着脸,很久很久…
南宫怜此时已下了楼,他的身后还是负着湛卢剑,气力也已恢复,显然是服了花白芷给的解药。
他手中攥着一张纸笺,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
苏婉儿还在楼下等着他,见他走下楼来,连忙关切的问道:“你…还好吗?怎么脸色苍白的厉害。”
南宫怜没有回答她,只是淡淡的一笑。
苏婉儿柔声道:“你已知道了他的消息了,是么?”
南宫怜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苏婉儿的手紧紧攥着衣襟,凄然道:“我知道你不愿告诉我他在哪里…因为你还没有完全信任我。”她瞧着南宫怜,两行清泪已然落下,颤声道:“但你总该告诉我…他究竟是死是活?他毕竟是我心爱之人,我…”她的泪已湿了衣襟,整个人也已泣不成声。
南宫怜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他还活着,就住在江南的梅坞。但你要答应我,莫要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