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华划过天际,岑青带着张钰降落在金国中都大兴城内。
片刻之后,有神识探查过来,岑青没有去碰触那些神识,只是在周围制造了一个假象,金丹真人与武道宗师都善于这种互相欺骗,身为千年妖仙的他自然也娴熟的很。
那神识果然疑虑了一下,轻轻一探,随后便收了回去——修士们总是喜欢这样相安无事。
从岑青展开杀戮至今,不过一日的时间。京中除了那些重要的显贵们得知消息后在惊疑不定地商议,其余的人对于千百里外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因此展现在岑青与张钰面前的,是繁华而又怪异的金国京都景象。
说它繁华,是因为这里用掠夺来的人口和财富建起庞大臃肿的城市,同样有精美的建筑,发达的商业,琳琅满目的商品,以及庞大的购买力。
而怪异之处,则是金人对待其他人的态度。那些商户们看起来大多都是汉儿,虽有偶而可见的金人所开的店铺,但也粗陋无比,那些金人商户更是懒散蛮横到极致,大有爱买不买,一言不合便要拔刀子的感觉。而进店交易的顾客,又以金人为主,他们一掷千金,文绉绉地学着汉话,行着汉礼,但眉目中流露的却是极为烦躁的神色,似乎身上披上了一块枷锁。
那些汉人商家,却又是另一番样子。他们对金人卑躬屈膝,可看到金人别扭地用汉话和汉礼时,转过身脸上便显出鄙视的表情来。
即便同样是失去故国的辽人,在对待金人的态度上,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文明与野蛮。”岑青望着那些人对张钰道,“一者孱弱,一者强盛,就像是野草与石头,即便是弯曲压折,也会从一旁生长出来,最后把石块粉碎,化为滋养自己的养分。”
“所以你的目的,只是把粉碎石块这个进度加快一些对么?师父。”跟随岑青一天,张钰已经慢慢看出来了岑青的想法,“如果他们是石头,那你就是敲碎他们的铁锤。”
“但凡蛮夷,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欺软怕硬。”岑青望向张钰,这孩子的悟性很高,“既然我比他们加起来都要硬,那么正好可以敲碎他们的脊梁骨,让他们真正地拜服在文明脚下,而不是像眼前这样的怪异。”
“师父,文明不是教化么?”张钰熟读经史,对于文明这两个字并不陌生,知道这二字有文德光辉、文治教化之意,但岑青的意思却明显不是这个。
“文乃传承,明乃智慧,野者无根,蛮者暴戾。”岑青摇摇头,重新给张钰定义了这两个名称,“由古自今,匈奴鲜卑等五胡、回鹘、柔然、突厥、契丹、女真……它们没有来处,没有传承,忽然兴起,以各种野蛮的形态吞噬掠夺中原的财富与人口,可是最终又湮灭在历史之中,除了在文明中留下一个个丑恶的名字和伤疤,别的什么都没有留下。因此他们是人类的敌人,也是我要砸碎与灭绝的对象。”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因为这个世界很大,钰儿,但是文明之光能照到的地方很小,再加上神灵的阻拦,我敢打赌在这些突然崛起的胡人和蛮族里一定有天人在其中搅和。”岑青道,“在遥远的西方流传着类似的传说,人类要建起通天的高塔,最后被神灵驱散四方,改变了他们的语言,让他们彼此无法交流。”
“遥远的西方……”张钰知道岑青并没有去过那里,但她却选择相信岑青的断言,“师父,你会因此而死吗?”
“我愿意因此而死。”岑青笑道,“我经历过死亡,那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改变,或者文明倒退,或者是一潭死水般的世界。”
张钰抬起头,第一次用清亮的目光望向岑青:“师父,他们都说你是疯子,可是我觉得你就像是一个圣人。”
“我的前世,只是一个见识到文明力量的凡人。这个世界的文明与我们那里不同,但我愿意做一个打破封锁的先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