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忽然害羞起来,声音越来越小,猛地松开双手,捂着脸跑去梳洗了。
青年怔了怔,想抬步离开,又重新落下,几番踌躇后终于又回到厅内,不过脸上却没有太多的喜色,反而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一刻钟,时间既不显得太长,以免男人等得着急;又不显得太短,让男人感觉自己在敷衍,黄四娘从房间内重新走出来时已经焕然一新,断掉的手臂被她忍痛接驳起来,脸上还扑了一层淡妆,唇边带着微笑,看上去娇艳更胜往昔。瞧见那青年在厅中一脸郁郁的模样,顿时心中一沉,不过她毕竟是经过风浪的人,不动声色地来到青年身边,轻轻地偎依过去,把刚洗过的带着香气的头发埋进青年的怀中。
她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说话,只要认真地听男人开口就行了。
果然,青年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只沉吟了片刻就忍不住开口道:“我没有追到那个黑衣老仆。”
“嗯……”黄四娘用鼻音婉转地表示这不是青年的问题。
青年没有太在意她的反应,手掌沿着发丝向下滑去:“我怀疑那个老仆不是人类,因为在我追他到一处死巷子后,他就完全地消失了,脚印、气息什么都没有留下,而能够这样做到的除非是绝世的高人,否则不是妖魔就是鬼怪。”
听到妖魔两个字,黄四娘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然而落在那青年的触摸中却别有一番刺激挑逗的意味,于是他的手掌更加深入地探索下去。
“不过我回来后就已经带上了师门的通明散,等我吞服下去打开天眼,任他什么妖魔鬼怪都逃不过我的法眼。”青年的手指撩开黄四娘身后的衣襟,慢慢探入了一处幽谷,温润湿滑的触感让他的内心深处顿时火热起来,声音也变得有些干涩,“我要你……”
“我先用手帮你。”黄四娘扭动着身躯,一只手朝青年的衣襟下探去,仰起因为动情而显得粉红的脸,朱唇凑到青年耳边轻轻地喘息,“等下,我还要告诉你,我今天遇到的事情,啊……门还没有关,有人……”
“怕什么?”青年被挑逗起真火,一只手猛地撕开黄四娘遮体的衣裙,另一只手攀上那团鼓胀的滑腻与柔嫩,张开嘴吸允过去,含含糊糊地道,“谁敢偷看,我木真子就宰了他。”
“噗!四娘,回来后还有这么好的心情,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果然城里人就是会玩。”一个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黄四娘只觉得如坠冰窖,充满活力的肉体陡然僵直,像是在一瞬间变成了尸体,不久前梦魇般的场景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的身躯从里到外变的冰冷。
木真子闻声朝外边望去,只见院中假山上蹲着一位青衫少年,面容俊俏的如女子一般,正是今日在赌场里大杀四方的那位,当时他坐在隔壁雅间,只是偶尔瞥了一眼,便已把少年的容貌清晰地记了下来。
少年见他看了过来,顿时举起双手:“我可没有偷看,是光明正大地看。当然了,你们愿意继续也行,我可以站在这里等。顺便说一声,我是来杀你们的。”
木真子哪里还有心情继续,喉咙中发出一声愤怒之极的低吼,推开黄四娘,拔出桌面上的宝剑一个箭步从厅中飞掠出来,明晃晃的剑尖直刺岑青。
三四丈的距离转瞬即至,木真子身体还在半空,却骇然发现少年的双手已经挡在道路之上,宛如拍蚊子一般将剑刃啪一声合在掌中,下一刻,难以抗拒的大力从剑刃上传递过来,少年双手一翻,便要把那剑刃折断。
木真子哪里会让他如愿,身体借力在空中转了半圈,已是踏上了假山。脚底一蹬,另一只手猛地按上剑柄,双手握剑沿着少年掌心向内推去。
假山在他脚下轰然爆开,瞬间借来的巨力让岑青也不得不为之退避,胸腹向右移动,让剑刃擦着左肋走空,同时一个头槌撞向木真子的脸。木真子晃开脑袋,两人的身体撞在一起,又瞬间各自向后倒飞而出,然后再一次面对面冲锋,对撞,院中那原本就疏漏松透的太湖石在两人的拳脚利剑之下不断地崩裂,切断,花木被巨力无情地碾碎,败叶尘灰四处飞扬。
黄四娘从地上爬起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大破坏的画面。
如果只看身形,单薄的岑青和瘦高的木真子都跟壮硕沾不上一点儿边,江湖上像他们这样的武者平日走的大多都是飘逸轻灵的路线,何曾有过这样巨锤对撞一般凶蛮硬撼粗糙暴烈的打法。
两人瞬间交手十余次,岑青使用的都是极其粗浅的招式,直拳,膝撞,肘击,头槌,掌沿劈斩,单腿横扫……然而只是这样的招式在他惊人的高速中也变得让人目不暇接,木真子精妙的剑招始终无法施展,只能被动地去防御,遮挡,阻拦。
“啊!”
岑青的拳头再一次砸在木真子的剑脊之上,百炼的精钢剑在弯曲成一个惊人的弧度后终于从中间迸裂开来,两段剑刃飞出,拳头势如破竹地砸进木真子的胸膛,木真子口中抛洒出一道凄艳的血线,身体越过三丈的空间,带着漫天的烟尘被轰进假山当中。
黄四娘颓倒在地上,泪流满面。
她终于明白岑青话中真正的绝望是什么了,也终于明白自己招惹到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煞星,当她还在为摘下一朵娇艳的鲜花而沾沾自喜时,却没看到鲜花背后生满獠牙锯齿的叶片已经狠狠地合拢下来。
最后的希望被无情地摧毁。
黑暗和刺痛迎面而来。
无可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