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杨朔准备回答这个沉重的问题之时,一阵急促脚步声便从小厢外传来。
“大师兄,这口棺材还是招摇了一些,为何不去请镖局押送呢?”
“小师弟,你可曾见过镖局肯押送这等晦气的东西?更何况这杭州镖局只有一家,那便是金玉镖局,这家镖局幕后大掌柜,乃是江北之人……”
“原来如此,但听着这来人的口音,却是江南人,而且应该是杭州人。”
“小师弟,咱们在扬州再见吧,阳非秋与你这位江湖年轻才俊的约定,不知为何这两天便在杭州传得沸沸扬扬,但阳非秋却是在昨天凌晨才到杭州……”
“我明白,师兄请相信孟元,孟元一向长于机变,此番与阳非秋会面,定不会在他手下吃了亏。”
杨朔将斗笠上黑纱垂下后,便一指小厢边上那扇小窗,可司空孤却摇了摇头,拒绝了杨朔这个提议。
“孟元既然是光明正大走进来,自然要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杨朔透过黑纱,却也能从事司空孤眸子中瞧出了深深自信。若是其他人口出此言,过去的杨朔只怕会奉劝其不要送了性命,但如今心头没有重物压着,如获新生的杨朔却重重点点头。走上前,掀开帘子,一群身着短衣,头上包着青色头巾的粗壮大汉正恶狠狠地盯着缓缓走出小厢的杨朔。
“这位大侠不知姓甚名谁?在这‘云中楼’扛棺饮酒,难道不知道这‘云中楼’是我海鲨帮地盘么?”
也不知是哪一位三流角色,站到了众人之前大声朝杨朔嚷着,此刻司空孤正跟在杨朔身后走出来,那人见到司空孤之后,却是惊得后撤了两步。
如今“司空孤”这个名字已经响彻了武林,其声明扶摇直上,非但各大门派皆将司空孤列为了一号人物,便是海鲨帮这种仅仅在杭州排得上号的帮派,其帮众也几乎人手一张司空孤的画像。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不识字,没有读过诗书,更不识礼乐,但却比那些所谓“儒侠”更明白江湖规矩。
一个忽然在江湖之中冒出的名字,其牵扯到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帮派或一个组织,其背后必然有着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司空孤绝不可能是早已在江湖失去影响力的江宁司空家遗孤这么简单,当然,江淮仁侠关门弟子的名号,似乎与司空孤行事风格颇为不符。
毕竟在江湖人心目中,“仁侠”一派弟子,应该是像杨朔这般“懂规矩、识方圆”之人,待人接物文质彬彬,却又比那些“儒侠”多了一份豪气。或许也恰恰是因为这分豪气,在像海鲨帮、漕帮这样常年混迹在江湖最底层的帮派眼中,杨朔倒是显得平易近人。
然而这个司空孤却与杨朔与大多江湖人心目中的吴青山并不相同,其聪颖机智,但行事风格却亦正亦邪,单单是在扬州之时领得官府介入江湖争斗,便让无数江湖人对司空孤真正身份产生质疑。毕竟一个初出茅庐的江湖子弟,却能够与一路厢军的监军打交道,这通天的关系在底层江湖人看来,司空孤这个名字多多少少与“官”这个字扯上了关系。
在漕帮透露出的消息之中,司空孤与官府并没有什么牵扯,这一回完全是扬刀门弟子栽赃漕帮不成,反被官府识破阴谋,最终自食其果的一场闹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