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众人闻言,或不知所措,或习以为常,淳智大师又低着头,口中在念一些旁人听不懂的梵语,冀华廉则微微眯着双眼,将目光投向诸葛辉这边每一个人。至于诸葛辉,虽没有立即反唇相讥,面上却也青一阵,白一阵,手中那柄方才仍在轻轻晃动,刻有他名字的折扇,也“嚓”一声收好。
至于坐在主座之上的司空孤,则是嘴边含笑,一对明眸望向楚钟承,这个比司空孤还要年轻的家伙,此时却仿佛不知道自己已经得罪诸葛辉一般,仍悠然自得,兴致盎然地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还极为舒服地“哈”了一声。这个举动若是在旁人眼中,那简直没教养之极,但司空孤却隐约猜到,楚钟承这是在刻意激怒诸葛辉。这个当初在茶馆将自己看得透彻的年轻人,绝不是一头蠢笨至极的猪。而诸葛辉受敌家激怒却强自以大局为重的表现,在司空孤看来,则极为愚蠢。
“难怪楚家为何没有在江宁隐隐压过司徒家一头呢?诸葛辉号称‘小诸葛’,却不明白名声之重要,强自隐忍又如何呢?能够提供什么利益么?”
眼见诸葛辉仅仅只是在表情中表达出愤怒,却未在众豪杰面前为司徒家争回一点面子,司空孤心里便知道,诸葛辉此番只是为完成任务,并没有为司徒家未来名声做打算的想法。也不只是诸葛辉没有料到这一点呢,还是因为诸葛辉根本不在意司徒家未来呢?
诸葛辉忍下这口气后,便不再去理会楚钟承,而是转身面向司空孤道:“司空少侠,不知昨夜那些贼人是否留下了什么线索,我司徒家在江宁城中略有薄面,若是司空少侠有什么需要的,我司徒家定当鼎力相助。”
这话中规中矩,然而未等司空孤回应,楚钟承却又哈哈笑道:
“你司徒家鼎力相助顶个屁用?司空兄,我楚家根本不输于他司徒家,若有需求,我楚家自然也会十倍鼎力相助。”
此言倒是引起司空孤与楚家这边一些人的轻笑,然而司徒家这边那些人,则一个个颜面无光。
“要让别人认为楚家相助司空孤是因为要针对司徒家?江宁城中这两大世家,什么时候这么针锋相对了?”冀华廉心中疑惑骤起,却也一时摸不清门路。
毕竟,诸葛辉之言明显是司徒家之意,而楚钟承这个近似孩童的言语,其中却多有意气之争,但没有透露半分支援司空家之意。
詹云秦虽只能算是半个江湖中人,但若论江湖经验深浅,论其对于人心之通透,这屋内众人少有能够比得上他的。虽然他并不知道楚钟承为何能够代表楚家前来慰问司空孤,但在此时也绝没有轻视楚钟承的意思了。
“楚家的意思,是表示不愿意掺和到昨夜那件事里么?这是无心?还是有意?楚家那群人不可能是傻瓜啊。”
“多谢二位仗义相助,然而说来惭愧,那伙贼人极其狡猾,在下与淳智大师,冀大侠并未寻获半点蛛丝马迹。”
诸葛辉轻声一叹,屋内众人都能听出这一声叹息中,颇有一些消沉,仿佛是在为司空孤失望。
“如此说来,那帮贼匪竟然能在司空少侠、淳智大师、冀大侠三人手中逃脱,这等贼匪出现在江宁,我司徒家竟然没能得到半点消息,实在是愧对江湖,愧对于江宁百姓呐。”
话末,诸葛辉目光也停留在詹云秦身上,很显然,所谓“江宁百姓”,指的乃是江宁官府。诸葛辉这一句自责,又哪里是为了展现自己心中一分担心江宁百姓遭殃的仁义?
“依照楚家、司徒家各位对江宁城中各方势力的了解,这贼人应当是何人呢?”司空孤发问时,一对剑眉深锁,表情中略微有一些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