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道路虽然容得下战马驰骋,但毕竟只是山路,平时能容两匹马并排而行已是极致,现下有司马剑一行连人带马外加行李,几乎就占了半边山道,便更显拥挤。数十匹马连贯疾驰带起的劲风直逼人面,吹得众人衣袂猎猎作响。司马剑等人不由自主地侧身相避。独自骑在马上的司马蝶同样是向着道路内侧缩了缩身子,却不料,她轻轻挂在鬓边的面纱承受不住这股风力,一霎之间,“呼啦”一声便从她脸上扯落,顺着风向飘向了半空。
“啊!”司马蝶轻呼一声,一个转身,便要伸手去抓。可是她手臂伸出,却只得一缕疾风从她张开的五指间穿过。那张面纱早已被风托着飞出了很远。
司马蝶瞠目望着风中打着转飞舞的丝巾,一时无语。忽然,在她视线中只见一只手臂倏忽抬起,正好截住了那面纱的去向。司马蝶定睛看去,却见那抓住面纱之人亦回头望来。正是这队人领先那位白马骑士。
夕阳的光辉从后笼罩上来,将那少女的身形衬得朦朦胧胧。她独骑马上,微仰着头,殷红的小嘴诧异的半张着,阳光从一个奇妙的角度照射在她雪白的小脸上,仿佛有光芒闪烁。那一霎,简直美轮美奂,不可方物。
“这是谁家的女儿,生得这般美貌!”
齐毅觉得自己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碰撞了一下。但那也只是刹那之事。转瞬之间,那少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他视线。
“驾!”……
等到那群人驰远,司马剑一行才抖了抖身上的灰尘,重新整顿马匹物品,准备上路。
“妹妹,你没事吧?”见司马蝶目光怔怔的望着那队骑兵离去的方向,半晌没有回头,司马剑以为她是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因而被吓到了。他重新从包袱里翻出一张丝巾,想了想,又拿起水壶,一并送到妹妹手中。脸上微笑安慰道:“莫要害怕,在外行走,也是有一些规则的。譬如,像这些军队通常是不会对商队出手的,即便偶有为难,那也是能用银钱打点的。否则,若是没了商人,他们的……物资这些从何而来呢。”
物资?
司马蝶听出兄长的语气在这里明显的顿了一顿,仿佛事先并不是想说这个词,而临时改口的。她转念一想,顿时明白:既然是军队,那他们需要些什么物资?无非便是兵器马匹,还有粮草……想到这里,司马蝶眼眸闪过一道亮光,脱口道:“哥哥,你们做的,想来并不是一般的生意吧?”
司马剑连同几位正听着他们兄妹对话的汉子脸上同时一诧:看不出,这个美丽的小姑娘,心思竟然如此敏锐。
司马剑笑了一笑,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几个汉子整装上马,一行人再度缓慢的踏上了旅程。
……
出了山地,便有一座小镇。名为依山镇。
山中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与山内那条道路一样,这一片本来也没有人家,只是山脚下的一块荒芜之地。但山中既有了官道,来往的商旅行人也便日益增多。进山的往往需要在山下清点一下行装,置办一点牲口,雇取必要的人力;刚从山里出来的,到了这里也习惯落脚放松,休息整顿,恢复精神后再行上路……久而久之,这里的集市形成规模,也慢慢有了饭馆、茶棚、客栈等等的店铺。逐渐逐渐的,人口聚集,才有了这样一个镇子。
炊烟袅袅。司马剑一行人赶在天色擦黑的当口,终于是拖着马蹄,踢踢踏踏的来到了镇上。众人不由自主的都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也不知怎的,就是策马奔腾一整天,几个大老爷们也真心觉着没有这么累过。
司马蝶露在面纱外的一双大眼不无新奇的打量着周围:在宽阔的马路两边,有穿着各种不同服饰的行人三三两两,悠悠而行。其间话声喁喁,夹杂着两旁房舍中不时传出的炒菜的声响,和饭菜的香味。真是别有一番宁谧。对她来说,这样的景象已算得上是十分热闹的:在他们村里,一般到了这个时候,便已经是见不到什么人还在外面走动了。就连最顽皮的小孩,也被各自的大人拖着拎着的归了家。
司马剑几人常年在外行走,倒是驾轻就熟,径自寻了客栈,要了房间,便有条不紊的搬卸行李,安排晚餐以及预备洗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