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道:“你在想什么。”
张安世道:“我在想待会儿你不要抢我说话,等人进来,你先等阿舅说了喜庆的话,你再说。”
朱瞻基:“……”
张安世道:“这是为了你好,这里头水很深,阿舅怕你把握不住。”
朱瞻基道:“好吧,好吧。”
张安世这才道:“那你在想什么?”
朱瞻基歪着脑袋,想了老半天,则道:“我在想皇爷夜为啥选一个外人,也不将姑姑嫁给阿舅。”
“啊……”突然听到这样的话,张安世有点懵。
朱瞻基认真地道:“可见是阿舅平日里太胡闹啦,皇爷爷一定不想误了姑姑的终身。”
“放你娘的屁。”张安世怒了,瞪着他道:“你一个娃娃懂个什么,阿舅毛都没长齐呢,陛下这是为了保护我。”
朱瞻基:“……”
…………
战战兢兢的郭德刚只想收拾行囊跑路。
可是……跑不成了。
司礼监这边来了人。
直接恭请他登车。
郭德刚脸色蜡黄,本就黝黑的脸就更黑了。
他很慌。
可是……那一日在城皇庙里被打的死去活来的记忆又涌了上来。
太可怕了!可怕得,他的腿脚不听使唤地跟着宦官们登上了车。
那迎他的宦官,也是司礼监的,却不是此前的崔顺通。
这宦官见到郭德刚的时候,也很诧异,显然很无法理解,为何最终的夫婿人选是这个人。
想来,是上头人自有深意吧。
肯定是的。
郭德刚第一次进紫禁城。
他被宦官领着,整个人畏畏缩缩的,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只是一个毫无见识的药房学徒。
才学了十三天啊。
可现在,他居然走进了紫禁城。
这令他更不安。
可命运好像罗织了一张天罗地网,令他无路可走。
等到进入了后宫大内。
他就更慌了,这时候,脚都有些迈不动步子了。
几乎沿途所有的宦官和宫娥都禁不住打量他。
而后,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这种眼神……带着诡异。
…………
此时,那些正主儿都在大内正殿中翘首以盼。
连徐静怡也被人请了来。
只是她是闺中女子,只能在耳殿之中端坐着,这里留有一个空隙,可以观察正殿中的举动。
徐静怡很羞怯。
可她似乎也很明白,未来的夫婿,关系到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她见到张安世去见礼的时候,瞧张安世和自己大抵同岁的样子,不过男子往往晚熟一些,所以个子只比她高一些,生的眉清目秀,说话也很好听。
一旁的嬷嬷却是低声道:“这是承恩伯张安世。”
徐静怡听罢,便忙羞怯地垂下了眼帘,不敢再去看,心儿却似小鹿一样的乱撞,晕乎乎的,后头的事,她便再无法关注了。
……
“人来了,人来了……”
亦失哈兴冲冲地跑了来,先行报喜。
朱棣端坐着。
徐皇后也满怀着期待。
所有人鸦雀无声。
张安世则是牵着朱瞻基,在角落里看着。
此时,只有朱高煦的心情最是激动。
他翘首以盼,拼命压抑着自己那快要跳跃出来的心脏。
忙活了这么久,终于要见真章了。
他甚至在心底已经预想着,父皇非要乐死不可。
只见先是引路的宦官碎步走了进来。
紧接着,便是郭德刚入殿。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在了郭德刚的身上。
“……”
只是……
沉默。
朱棣的眼睛都有些直了,他拼命打量着郭德刚,左看右看,似乎想从中……发掘出一丁半点的眉清目秀来。
徐皇后却是花容失色,即便她素来以端庄示人,可此时也难掩她的惊讶。
朱高炽和张氏则是无所适从地彼此对视。
定国公府家的命妇,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张安世也一直盯着刚刚进来的人,他刚要将自己准备好的腹稿脱口而出呢!
可话到了嘴边,就立即吞了回去。
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吐沫,心里只一个念头:入他娘!这是眉清目秀?那我张安世就是帅得惊动元始天尊了。
好半天,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呀,这男子生的真好看,温文尔雅,呀………”
原来是朱瞻基说话了。
张安世吓了一跳,立即捂住了朱瞻基的嘴巴。
朱瞻基口里呜呜唧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