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要离开花厅,往后宅去。
“站住!”南傲天有些怒了。
自己的儿子已经逃了,自己的女人也要莫名其妙来一场无声示威吗?南傲天习惯了独断专行,无论对于明显的还是暗示的反抗,他都可以做到极为敏感。
“老爷还有何事?”
南傲天有些尴尬,他想不出来凤雁痕明面上有什么错。
倒是他自己,无论如何想不通,南清云真的做到了,他竟然真的不顾一切地逃了。南傲天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所以几乎敢大胆地确信南清云即使心里再怎么排斥和反抗这桩婚事,也还是会隐忍着听从。按他的设想,南清云是孝子,婚后也很快会为人父,所以再大的不甘与激狂也会被岁月的温柔骇浪潜压在海底。他会渐渐地,忘掉年少轻狂时喜欢与不喜的人和事,成为合格的臣子,合格的孝子与合格的慈父。
然而南清云这次没按照他的轨迹前行。南傲天有种被亲儿子忽然撑开的丰满羽翼猝不及防打脸的羞怒感和挫败感。待家丁管家奉命全散尽后他轻叹一口气,瞬息里觉得自己老了。
凤雁痕安静地立在门边,空落落的花厅里充满着僵持。
“老爷,宛若那孩子如何安置。”凤雁痕浅浅地问,像空气里的紧张根本不存在一样。若以照顾儿媳为由,她该可以走了吧。
而且这样,可以不留痕迹地解决南傲天下不来台的尴尬,维全他的面子,她太了解他了。
南傲天没再为难,沉沉地道:“在杜家主动提任何要求之前,那只能还是我南家的媳妇。吩咐好下人,无论如何也当成少夫人来百般哄侍着。改日夫人随我亲自登门给杜家赔罪。”
“这次是御旨赐婚。皇上那边,该如何交代?”凤雁痕这是提醒南傲天,别因一时之怒造成更大的疏漏。
想起完颜旻,南傲脸上的阴翳加深。
这次与杜家,连理不成反结仇恨。朝堂之上从来都是风云时转,暗流涌动。有多少势力的眼睛在看,打算伺机而动随风转舵。
“夫人,你先去安抚好新妇。这些事,我自有打算。”
此时忽有心腹家丁来报:“老爷,宫里的消息。橙妃娘娘暴毙,水大人已经出狱。”
“噢?暴毙!”南傲天先是一惊,继而脸上出现淡淡的变化。
“可否探明原因。”
“呃……老爷是问哪个?”
“橙妃为何会突然伤逝,以及水无青被释出狱的原因。叛国那么大的罪,这就给放了?”
“这,宫里现在情况未稳,小的也未探明。不过,听那些宫女的消息。好像是大病不治,昨儿个夜里突然又闹着自杀,让皇后娘娘赶到给救了下来,但到底还是咽过气去了。”
“昨夜……”南傲天微微思索。
难怪,难怪清云今日突然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不过,橙妃这一死,送走了一个亲家,倒是又送来了一个同道。
南傲天敛整了两侧衣襟,把胸前喜饰扔下,想了想,干脆把崭新的外袍直接褪下扔在一旁的椅背对风雁痕道:“夫人,替我找件素净的衣服来。”
“老爷这是……”风雁痕进退不是。二十多年了,南傲天的心思,她从来也没有真正地看透过。
“本相且去慰问水大人。”
凤雁痕找来了衣服,是件十几年前的旧衣。那时南相与南府都尚且单薄。
南傲天猛然看到熟悉的衣物,心头一阵复杂闪过。那时年少衣衫薄。
那时的心也干净。
可是干净被人欺。
“夫人许久没有帮本相更衣了。”
凤雁痕不可思议地望向南傲天。慢慢走近,手微微有些颤抖。一件外袍,整理了许久,脸容因心神忐忑,而显得越发苍白。
南傲天深深看了凤雁痕一眼,自己整理好,大跨步出来门。
门侧,全福还在。
“为何现在还没去?”南傲天皱眉,身边人都是怎么了,没有一件事顺心。
“小人有重要的东西忘了拿,只好再折回来。”全福从容不迫地答。
“拿了就快去做事。”
“是。”
南傲天绕过全福匆匆出门去。
身后凤雁痕与全福对视,但双方急忙各自收回目光,闪电般躲开了这危险的一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