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细碎的莲花步,我低着头终于走进了饭厅,不料周围一片静悄悄的,害的我大气也不敢出一个,遂抛了个询问的眼神给吴夜。谁知他却直勾勾地看着我,一副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样子,果然他就是在戏耍我,故意让我做淑女打扮供他玩乐,只是碍于众人在场,我不便发作,只好再抛一个杀死人的眼神警告他,还好这次他接收到了危险讯号,立马打发所有人退了出去。
“看够了没?想笑就笑吧,别憋坏了身子。”不理会他那副玩味的嘴脸,下人们一退出去,我立马就自觉地落座,开始吃了起来,折腾了这么一大圈,还真是有些饿了。看着我自顾自的吃的香甜,吴夜也开始斯文地进膳,不时还十分绅士地为我布菜,我因为赌气,也不去看他,只顾享受美食。也不知是不是吃了太快,还是被人给气饱了,我吃了一会便没了胃口,喝了一碗笋汤后,便撂筷子不再吃了。吴夜见我不肯吃了,便吩咐人进来服侍漱口,擦手,撤菜。
月上柳梢头,他才又拉着我进了书房,旁人自然不会跟着,我也就少了些顾忌,便开口问道:“不知吴少爷安排的是哪一出?奴家配合地可好?”,他自然听说了我话中的讽刺意味,“当真不是我要故意戏弄你,不过这套丽装还真是不适合你,美则美矣,却与你的品性半点也不相合,既失了衣裳的华贵,也损了你活泼灵动的性子,是我猜想差了。不过,这里另有补偿,还望姑娘笑纳。”说完不知从哪又拿出一套衣衫,碰巧也是蜀绣,颜色也是我极爱的暗紫,却是一套男子的衣服。他这又是唱哪出?
“这套虽是补偿,却是阿畅送的,我们俩听刘宜说今日是你的生辰,便想来这里为你庆生,阿畅他有事耽搁,晚些才能来,但刚才却先捎来了礼物,就是这件,正好我看着你也憋的难受,不若换这件松快些吧。”他把衣服递给我,见我没说别的,便出去等着我换衣服了。
我惊讶并不是因为这套衣服是刘畅送的,而是今天怎么成了我的生辰,我怎么不知道呢!貌似来到这里以后,我就没跟别人提起过我的生日,况且我这种小人物,有谁会记得给我过生日啊?怪不得今天吴夜会带我去听说书,又以小姐的身份领我到别院过夜,还准备如此华美的衣裳送我做礼物,虽然还是想不起来为什么今天会是我的生日,但是被人惦念关怀的感觉挺好,姑且不计较这意外的瑕疵。
想通后,我便立刻换了刘畅送的男士衣衫,打散了头发,梳了个男子的发髻。真没想到这件衣服竟如此合身,不过鉴于大少爷以前的表现,我还是觉得这件衣服穿得很是别扭,生怕里面不知又藏了些什么暗针之类的。我刚才还想着不若穿件吴夜的衣衫,**一把,但是想想他那伟岸的身材,和黄豆芽般的我,还是打消这旖旎之望。换好衣服后出来,看见吴夜站在月光下,不知是在沉思什么,听见我出来他也未转过身来跟我说话,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一股悲伤之感向我袭来。
于是我便悄悄地走到他身后,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捏着嗓子说道:“公子,猜猜奴家是谁?”,说完我都被自己恶心到了,没想到吴夜却超级配合地转过身来,说道:“这不是我的非非小心肝吗?”,听完我忍不住抽手作恶心状,浑身痉挛起来,感觉鸡皮疙瘩都被我甩完以后,我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嘀咕着“没发烧啊,难道是夜色醉人,真被我迷倒了?”听着我的低喃,吴夜一把将我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不知为何,我就是觉得他又心情不好了。
我虽然很想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而心烦,但却也知道他什么都不会对我说,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有些挫败感。我走不进他内心最深处,不能成为橡树身旁的木棉,那么这样的爱到底还能走多远呢?还好这样的僵局没有持续很久,就在我正想着如何让吴夜自吐苦恼时,刘畅便抱着一坛子酒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酒后吐真言,没准喝多了,他就会说出来些什么吧,我正为自己的小心思窃喜,自然也忽略了刘畅看见我时那瞬间的惊喜。
“听闻你生辰,二哥虽没有旁的拿得出手,但这坛好酒我可是费了大工夫才得到的,正好拿来我们哥三畅饮一番,三弟觉得可好?”难得他如此和颜悦色地跟我说话,虽然这话怎么听起来都像是江湖中拜把子兄弟之间的台词,不过正合我意,我自然堆个笑脸答道:“多谢二哥惦念,小弟一定奉陪。”
吴夜见我俩一唱一和,知道这酒铁定是要喝了,便着人取了三个大碗,“不是要畅饮吗?小杯何时才能尽兴,换大碗没有异议吧?”你这样问,还那样吩咐了,谁敢有异议!不一会碗就拿来了,吴夜亲自斟满三碗,道:“第一碗,三弟生辰,我和阿畅敬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说完就干了,刘畅道了个“好”,也干了。“如此,一切尽在不言中!”我说完也准备豪气地干了,却被他俩同时拽住,我不禁抬头疑问地望着他俩。
“还真当自己是个男人了,喝一点尽兴就好,又没外人。”吴夜温和地劝道,“正是,这可不是你们小姑娘家喝的果酒,你又不是什么真爷们,还真敢都喝了?”明明都是劝人的话,怎么大少爷说的就是让人听着来气!既然都不让我喝,我就抿了一小口,便推给吴夜,道:“既然大哥疼我,那你就替我喝吧,我这叫有福同享。”看着我故意使坏,吴夜宠溺地笑了笑,端起我的碗,将剩下的酒都喝了。
刘畅在一旁看着,很难得的没说什么风凉话,只一味嘲讽地笑着,又斟满了酒,说了些吉利话,敬了我一碗,我自然是碗碗都喝一口,然后又推给吴夜,我就不信这么喝,他会不醉,等到他醉了,想必问些什么,他自然都会说,酒醒了却又不记得,既给足了他面子,又能让我知道实情,我不禁感叹我怎么会有如此一颗为他人着想的爱心。
这夜,吴夜为不知名的心事烦恼,喝的又快又急;我为他而烦恼,却想着酒后询问真言,喝的是又慢又少;至于刘畅,也不知道他抽什么风,也是喝的又急又多。就在这一碗一碗的碰撞吞咽中,寂静的黑夜笼罩了整个园子,下人们得了令,早早都退出去休息了,他俩终于都喝多了,醉醺醺地趴在石桌上,我虽然因为喝的不多还未倒下,但是酒劲也上来了,整个人头晕晕的,想着什么也问不出来,还是去睡觉吧,但是也不能让他俩在院子里安歇吧。
于是,熟悉的场景再次上演,我努力地叫醒俩人,一手搭一个,三个人摇摇晃晃地走进了距离最近的书房,还好刚才换衣服的时候记得书房里屏风后有块很大的地毯,不然真不知道让他俩睡哪了,艰难地把他们俩拖过去以后,准备回房,又觉的让两位少爷就这么躺在地毯上过一夜,只怕会着了风寒,于是只能迷迷糊糊去了旁边的屋子里,想着抱一床被子给他俩盖上也算仁至义尽。
谁知我进屋关门时带起一阵风,把蜡烛吹灭了,屋里顿时黑乎乎的,想着只要扔下被子,冷了他们自己会盖的,也就没去点蜡烛。也不知是喝多了走路晃悠,还是怎么,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我就抱着被子直挺挺地摔了下去,两声闷哼同时响起,一阵翻腾过后,我是怎么也起不来了。
据我回忆,事情貌似是这样的:被我压着的吴夜把我翻了下去,却摸到我怀中的被子,然后扯了一角,抱了过来,而绊倒我的刘畅,在地上打滚了几次以后,一条腿压在了我的腿上便不动了。就这样,我上身连被子和人被吴夜抱着,下身两腿又被刘畅压着,真是一动不能动。偏此刻我也觉得自己好累,头好痛,试着挣扎了几下无果后,抵不过瞌睡虫和酒精的双重压迫,竟也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