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十娘便叫安然一齐去太夫人处。
安然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梳洗完,堪堪赶在十娘进来前收拾妥当。
今日要出门,十娘打扮的比往常更华丽些。一件鹅黄色褙子,一条梨花白的绫裙,如同娇花一般,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整齐梳好的发髻上戴了几件赤金镶红宝石的首饰,透出几分贵气。
等姐妹二人到了太夫人的荣安堂,六娘和七娘又比她们早一些到了。
只见六娘一身月白色的衣裙、说不出的清雅动人,七娘一袭淡粉色的衣裙,看起来娇俏可人,两人和十娘并肩站在一起,三朵姐妹花俏生生的,有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相较之下,安然穿得简单极了,一件样式简单的藕荷色长褙子,外加一条鹅黄色的绫裙,观之倒也雅致清爽。
太夫人看着眼前的四个孙女,眼底不由闪过一丝满意。她嘱咐了六娘三人几句,便让她们去赵氏处了,反倒是把安然留下来多说了两句话。
“我们在绣一副观音像。”当太夫人问起安然近日都在做什么时,安然决定趁机在她面前报备一下。“虽说我们的绣技比不上咱们府里针线上的人,我正忐忑呢,六姐她们劝我,心意才是头一位的呢。”
安然难为情的笑了笑。“我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太夫人很感兴趣。“哦?一副什么样的观音绣像?你们四个一起绣的?”
“从母亲处拿来的图样。”安然言简意赅的描述了一遍,又道:“我们拿不定主意,请韩师傅帮忙看了。姐妹四个里我的绣活是最拿不出的,韩师傅清楚,就给我分派了最容易的。”
“若是我在姐妹跟前丢了丑,还请祖母给我做主,不许姐姐妹妹们笑话我。”
安然的声音软软糯糯,吐字十分清晰,且语气轻快,即使说这些,也没让人觉得是抱怨,反而更现实小女儿娇憨的撒娇。
太夫人鼓励了她几句,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安然心中很清楚,以太夫人的修为,自然能看出这件事的不对劲儿来。她倒不是真的怕出丑,可六娘、七娘她们也别老想着往她身上泼脏水。都是在侯府里讨生活的,谁比谁容易些?
虽说太夫人把一切府中事务都交给了赵氏打理,可太夫人仍掌握着绝对的权利。
能决定她们命运的,除了嫡母赵氏、最重要的还是她们的祖母太夫人。毕竟照顾她和六娘长大的,可都是太夫人身边的人!至于她们的父亲南安侯……压根儿就指望不上吧!
虽说不用阿谀奉承去讨好,可不能让太夫人厌恶了自己,那日子可就太难过了。
太夫人知道今日安汐、安泽要进府来见安然,便让安然去给赵氏请安。六娘几个出门,听风轩里不上课,安然也有了一日的空闲可以随意支配。
临走,太夫人还赏下几个装着银裸子的荷包,让安然带回去给安泽、安汐。
安然忙道谢不迭。
去赵氏处更是省事,六娘她们已经跟着五娘出发了,赵氏素来不喜庶女,安然又是回来最晚的,跟赵氏更是无话可说,很快赵氏便让她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安然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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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
赵氏一面漫不经心的挑拣着几块料子,一面对服侍在一旁的南妈妈道:“上回给三姐儿送去的人……那头可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南妈妈坐在罗汉床边的小杌子上,闻言犹豫了片刻,才谨慎的回道:“回夫人的话,这会儿还没有消息送来。也许是三姑娘觉得,这样的信儿不必特特的送过来……”
“你也不提替她开脱。”赵氏把手中的料子丢在一旁,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她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她的脾性我还不知道?上回我发了狠话,三娘才不得不勉强留下了知墨如兰两个。”
“如今看,她怕是没有让姑爷收用了她们。”
南妈妈见状,忙劝道:“您也该体谅三姑娘,当初三姑娘和姑爷是何等恩爱夫妻、蜜里调油似的,您这冷不丁要塞人过去,三姑娘岂有不伤心的?留下了知墨、如兰,这正是三姑娘孝顺的地方呢!怕您着急生气!”
“若真是怕我着急生气!就该早抬了通房给姑爷!”赵氏起急道:“如今她膝下无子,还要压着给姑爷抬通房、姨娘,岂不是要落下善妒的话柄?这一时姑爷容得了她,往后呢?”
赵氏越说越难受,说到动情处,眼中有泪光闪烁。“我是她亲娘,岂有不疼她的?我是吃过大亏的,岂能看她再走我的老路?你自小就跟着我,我嫁到侯府这些年,日子过得如何你也是看在眼里的!这孩子怎么就听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