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若风忙又故作姿态道,“是了是了,瞧我这记性,是妹妹了。”
说话间又忙下了凉亭要过来接雨露过去,白雨露一颗心早已凉了个通透,此刻只觉得手足冰冷,抱着铭梦,宛若抱着求生的浮木,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走到老夫人面前的,漫无意识的行完礼后,便听得那老夫人鼻孔里哼出一声来道,“哟,有些日子不见倒是长进了不少,行个礼也这般不情不愿了?”
白雨露涩声道,“媳妇并无此意。”说完又强撑了笑想要再补上一个,老夫人早已不耐烦道,“罢了罢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只管同你姐姐行了礼便回你的照水阁去吧,留在这里也是碍眼。”
白雨露涩然一笑,又朝那刘若风福了福,唤了声“姐姐”。至于后面是怎么走回去的,白雨露已经记不大清了,末了还是被琔雪一声嗓子将她从浑浑噩噩中拉转过来。
睁开眼定睛一看,白雨露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走回了自己以前的住所淑芳苑前。琔雪此刻正叉了腰立在门前见着嗓子道,“白姨娘这是要进来喝喝茶么?如果不是,照水阁可在对面,不在这边。”
一声一声都好似一把把刀子直往白雨露心口插,白雨露连疼的感觉也没有了。行到照水阁的时候,里面的小丫头些个个也都无精打采的,见着白雨露进来也是略略施礼,白雨露抱了铭梦回房坐下,望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心如刀割,好半响才望了铭梦道,“孩子,你看,娘亲就是太懦弱了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习惯了逆来顺受,现在连反抗的心思竟然都没有一星半点。孩子,我只盼我今天的决定是正确的,如果安于现状能让你过得好一点儿的话,便是再多的苦,我也受了……”
说毕白雨露又自嘲的抹抹眼泪,“好好地说这些干什么,到底都是一家的人,顶多也就是如此了。算我多心。”
白雨露自说自话了好一通,说的一直轻轻唤着“妈妈”的铭梦的受不住困意睡着了,白雨露这才停了话茬,安置了铭梦歇下,为铭梦整理好被褥后抬头间猛然两眼一阵昏花,偏又怕惊醒了睡着的铭梦,只扶了床框缓缓躺下……
白雨露病了,好容易照料的自家妹妹痊愈之后,又轮到了她的身上。白雨露在病床上一躺就再难起了,病下的那段时间,林锦在零零碎碎的岁月里来过几次,也只是望上几眼便又去了。
然而便是病得重了,白雨露也不敢写信去惊动她妹妹,孤清冷寂的照水阁随了白雨露的这一病,愈发的少了人情味儿,先前随了白雨露的丫头片子些,到底也受不住这里的孤寂冷清,一个个走的走,散的散,最后留在白雨露跟前的竟然只有林家新收进来的两个小丫头,一唤紫桐,一唤紫雨的。
紫雨略略大些,也只十来岁的模样,只是十来岁的孩子,又能干得了什么呢?病床上的白雨露终究还是只得拖了病身强撑着做一些事。好在铭梦也渐渐地大了,她的性子从小便分外独立,不让雨露费心。
白雨露也只有望着懂事听话的铭梦时,才能多燃一分对生的渴望。只是这渴望也是无法支撑她一辈子的。
这一年行到年关,林锦经商归来,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名医说要帮雨露好好看诊,有了这位名医的看治,白雨露总算是能出的房门了。
这一天天朗气清,白雨露披了衣裳来到花园,远远地看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蹲在那花园里揪着泥土玩儿,看那衣着模样,白雨露便知这就是那刘若风所生的儿子——明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