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机很喜欢李策,这个年轻人自信、率直、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而且隐隐透着一种神秘,这种感觉是自己在其他人身上所看不见的.
虚机清楚自己名满天下,但凡世人见到自己无不小心翼翼,恭恭敬敬,即便是王公贵族也不例外,而这个年轻人的不卑不亢和从容淡定却是发自骨子里的,他看自己的眼神与看一般人并没什么不同,而且观他丝毫没有读书人的清高和武人的粗蛮,种种的不同,极大吸引了虚机的注意。
虚机很想再进一步了解一下这个少年,李策却是要急着处理烂摊子,虚机无奈只好作罢。他望着李策离去的背影,摇头苦笑,多少人求着自己给他们算卦,指点迷津,甚至许以金钱、许以权势,自己还要以缘分为由拒绝大部分人,想不到今日想主动了解一下这个少年,却被这少年给无视了。
易州所有的捕快、厢兵也被紧急调来了,受伤的百姓很快得到了救治。派出的斥候也陆续回来了,虚机所料不错,黑衣人确实销声匿迹了,只是派去真定府的斥候还没回来,不知道那里情况怎么样了。
眼看已是巳时,都过去三四个时辰了,依旧没有消息,李策不禁感叹起后世电话的妙用来,通信缺乏真是恼人啊。
临近中午,真定府方向的斥候终于赶回来了,带回的消息却令所有人的心都猛地一沉——真定府战况激烈,辽军此次有备而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真定府在陈尧佐赶回去之前就已遭到重创,若不是陈尧佐及时赶到恐怕此时已经破城了!
怎么办?!要不要赶去真定府增援,可只怕自己尚未赶到,真定府就已守不住了,再说自己现在只有五百兵力,就算加上易州的二千厢军,也是杯水车薪,更何况厢军平时根本就不训练,厢兵就像后世的民兵,战斗力很低,真正上了战场,十个还不顶一个禁军。
李策此时心内不停做着衡量比较,他把几个都头和厢兵的头领都召集了起来,商量对策。
刘廷柱首先表态,他操着大嗓门嚷嚷道:“这还用商量吗,大人带领弟兄们杀回真定府,把辽狗打出去!”
李策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否则他就不是刘廷柱了。
另一个姓钱的都头,则摇头表示反对,理由便是兵力太少,无济于事,去了也是白去。
其余两个都头则完全没有主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也难怪,平日以他们的级别,哪能参与军机讨论,都是上面制定好了策略,传达下来,他们负责施行即可,骤然让他们拿主意,一时半会还真不知该如何考虑。
官震也在一旁,他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此时又属他师兄李策的官职最大,他更是没了顾忌,眼看相持不下,忍不住开口道:“不敢回去的都是孬种,怕死,怂成这样还当什么兵,尽给边军丢脸。”
官震冷不防冒出这么一句,钱都头几人脸上就挂不住了,再怎么说自己也是都头,官震虽说与李策关系密切,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小兵而已。
“官震,你什么职位?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们了?!”钱都头铁青着脸,脸色很难看,当兵的最忌讳别人说他们贪生怕死,今日若不是李策在,钱都头几人早就发作了。
官震却唯恐天下不乱,丝毫没有注意到钱都头几人的不悦,他撇撇嘴正要再次开口,李策忙从后佯装踹他一脚,呵斥道:“一边待着去!”
官震话到了嘴边,回头看看李策,只好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是看那样子,真是好不艰难。
此地还有厢军两千,有两个头领,现在只剩二人没表态了,这二人,一个年老,一个年少,尤其是年少的那个,极为醒目,从一进门开始李策就注意到了他,他似乎年龄跟李策差不多,脸色极为白净,不过可惜的是左脸侧居然有刺字,可惜了一个俊俏少年。宋代许多士兵脸上都有刺字,这是军队为了防止士兵逃逸,李策在许多士兵的脸上见过,不过将领们脸上有刺字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个少年身子很是魁梧,而且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难掩的英气,看得出必是个干将,只是不知,这样的人为何会留在厢军中呢?
少年见到李策询问的目光,头一抬朗声道:“大人,卑职也有一策,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李策对这少年很有好感。
那年老的厢军头领却不自禁身子一颤,他清楚得知道这少年的厉害,端的是天不怕地不怕,平日里就经常做一些惊人的举动,比如出城打猎,顺便劫掠一下落单的辽兵……
“大人可知易州之北是辽国什么地方吗?”少年倒开始反问了。
“哦,不知。”李策回答得很干脆,完全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
少年似乎也没料到李策会这样说,神色有些尴尬。
“哦,无妨,你且说说看。”李策瞧见众人如同看外星人般的眼神,老脸暗自一红。
“易州之北乃是蔚州,隶属辽国西京道,蔚州领定安、广陵、灵丘、飞狐四州,北邻长坨河,往西可直逼辽国西京大同府!”少年细心讲解道。
少年说到这,那年老的厢军头领猛地一惊,颤声道:“狄安,你……你莫不是要攻打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