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声音如往日里并无区别，但若是细品便会发现其中的坚决之意。若是他再这样，她对他断不会再有半丝手软。

雾气朦胧，水滴染上她的眼眸，愈发显得眼底的那弯清凉如绸子般的幽泉明亮如月。

宫赢微微睁开那紧闭着的精致如鬼魅般的眼眸，嘴角似月牙般弯弯翘起，似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般环胸睥睨着洛少白，眼底的玩味儿一览无余。

“小猫说得言重了，本尊何曾强迫过你，路一直都是你自己在选，本尊不过是帮设了些路障而已，小猫若是不喜，直接踢掉便是。”

他的语气很淡，仿佛在谈论天气一般稀松平常，却莫名的令洛少白感到一阵心悸。

一个国家的皇族，就这么被他如棋子般玩弄于股掌之中，他漠视于他们的生命，宛若执掌众生的魔灵一般看着这些世人如小丑般的滑稽表演，只为了打发他那无聊到绝望的时间。一个人到底有多强大，才能让他如神明一般可以随意地安排着他人的命运，对这个世界，他无异于是无比厌恶的，厌恶到宁可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也要变了这天，毁了这地。

而当一个人连自己的生命都感到厌恶的时候，任何人或事都将阻止不了他那疯狂得近似于变态的行为。

只是，一个人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才会让他对这个世界失望到想要毁灭？

洛少白低了低眼眸，手中的匕首被她慢慢退了回来，她应该早就想到的，他若是想反抗，她根本就不会是他的对手。

一个连命都不在意的人，又怎么会在意这些？

“我输了。”

洛少白轻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她不似他，对这个世间她还有着太多的不舍，所以她做不到他那般无情，而有了牵绊输赢便也成了定局。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到如今她仍可以好好地活着，只是因为，他还不想让她死。

这个事实，还真是让人无力到想要骂娘。

“小猫此言差矣，现在认输未免过早，其实还有一种结果，没有输，只有赢。”

宫赢抬起玉手轻轻拨弄着眼前的碎发，语气轻柔道，幽灵般的墨眸似是要将人吸进去一般专注地盯着洛少白。

洛少白被看得一阵毛骨悚然，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仿佛自己是被钉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羔羊一般。

“你随我堕入这无边地狱，或者，我随你步入这韶华凡尘。”

他说的是我，不是本尊。

要么，你随我死；要么，我随你生。

宛若情人间的告白般自宫赢嘴里说出却不觉带了股森然之意，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今生今世，她永远不要妄想逃出他的手心。

她能选的，不过是同甘还是共苦。

但若真跟他一辈子纠缠不清，哪里又还有甘可言？

有他在的地方，哪里都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