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敏亦年方弱冠，不同于程敏尔的八面玲珑，他是个颇为严肃的人，年纪不算大，却显得有些老成，眉间已经有了浅浅的褶皱，一看就是常皱眉的人。

朱承业不太喜欢和程敏亦打交道，年纪不大，却是一肚子弯弯绕。

程敏亦见朱承业来了，起身相迎，执的是晚辈礼，让朱承业觉得还受用些，便道：“敏亦怎么今日过来了？”

程敏亦坐下道：“祖父让我过来看看世叔这里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朱承业道：“多谢程总督的好意，家里人手还够。”

程敏亦见朱承业有意疏远关系，也不再寒暄，直接道：“不知世叔最近有意将文翰阁分号开往江南一带。”

文翰阁是朱家名下经营笔墨纸砚、科考书籍的店，因为程总督和李翰林交好，李翰林桃李满天下，光是这二十年里，李翰林的学生中就出了状元两人、榜眼一人、探花两人，两榜进士更是每年都有。

这些成名的才子们曾经的练笔习题或是诗词画作，都会经由文翰阁销售，在幽州享有盛誉。每年科考结束后，文翰阁都会推出新的选集，倒也成了一项特色。有些人为了求得三甲的墨宝不惜千金，还有的为了讨个好彩头购买进士及第之人的笔墨纸砚，也给文翰阁带来了不错的收益。

朱承业知道此事也瞒不住程家，便道：“我是有这个打算，还去了江南考察了一番，不过并未施行，不知敏亦有何高见？”

程敏亦道：“小侄认为此事不妥，且不说江南当地有多少同类店铺，就说江南自古出才子，这十年间，江南一带考取进士的人数是幽州的三倍还多，在繁城畅销的文集恐怕到了江南就变得一文不值了。”

朱承业则知道程家不会如此痛快的答应他扩展版图到江南一带，不过有了百川的保证，他觉得程敏亦不过是不想朱家脱离程家的掌控。

“我倒认为我们幽州才子未必比不上江南才子，江南一向地灵人杰，不过却少了些凌寒的风骨气节，显得过于阴柔。想当年太祖皇帝在北方起势，最终问鼎天下，当今圣上也有复兴天和盛世的意思，近几年来幽州才子中进士的比例也在提高，去江南开设分店很有前景。”

程敏亦见朱承业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多说，不过表明程家不会参与江南的生意，让朱承业自己做主。

这正是朱承业的意图，他想脱离程家的掌控，就必须要在幽州之外的地方，而孔嘉誉也说了，他在江南还有些人脉，加上百川的旗号，在江南另辟一片新天地便无后顾之忧。

想到自己会超越父亲的成就，朱承业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畅快，连方才的不愉快都忘了。

吕山虽然没有进门，不过见程敏亦和朱承业的样子便猜到了结果。于是在朱承业第二天出门后去见了朱老夫人，说了自己的看法。

朱老夫人最近日子过得也不舒心，听了吕山的话，倒是有些难以抉择。她自是相信死去夫君的决定，不过也想给自己儿子一个机会。

吕山轻易不会来找自己，朱老夫人便得了空让朱承业来见自己，朱承业对于朱家未来的发展很有信心，他一向会说，最后终于让朱老夫人也点了头，让他放手去做。

对于朱家的大政策，朱明玉是一无所知的，不过朱明琛倒是忙了起来。秦克己不管朱家的动向，带着朱明琨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