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也顾不上洗脸,匆匆忙忙上大房去了。
二房的人也听到了动静。
周大江早就想去大房看看了,昨天晚上来了那么多人,他不可能一点也不知道,可是刘氏死活拉着他,不让他去,还说林氏小产了。他这个当小叔子的去了不好。周大江是个没主意的,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听刘氏的话,所以心里虽然有些惦记周大海,到底还是没去。
周大江心里揣不住事,一夜也没睡好,早上早起就要往大房屋里去,他刚穿好衣裳,就听到大房那边传来了不小的哭声,心里当下涌出一个不好的念头,也顾不上刘氏同意不同意了。起身便往大房这边来了。
当有所有人赶到大房时,就看到这么一幕。
李氏和林氏哭成了团,一像坚强的李氏不住的抹着眼泪,林氏哭得死去活来的。脸色比昨天还要差,单薄的身板显得她十分可怜。三个孩子围在她的身边,周翼虎板着脸,红着眼圈一言不发;周翼兴和周小米围着周大海哭。周大海的手臂和腿都被绷带和木板固定着,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他头上缠着绷带。隐隐透出几分血红色来,脸上的血污已经被清洗干净了,可是青红交错的外伤却是掩不住的。
林儒平守在李大夫身边,脸色不太好。
李老头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们怎么不知道。
李大夫起身,只道:“这内伤似乎更严重了些,昨天开的药看来没有什么效果,我再写一个方子,吃一剂,再不好,你们就另请高明吧!”说完还摇头晃脑的叹了几声。
周新贵上前一步,只道:“老弟,大海这伤,到底咋样。”
李大夫脸色不太好,对周新贵说话十分不客气,“你儿子都要让人打死了,你这个当爹的怎么才来,昨天晚上就该套车把人送到县城里去。”
去县城看病,那得花多少钱啊!
许氏暗地咂了两下舌,却没有说话。
“现在,伤得怎么样?”就算是像周新贵一般的老狐狸,此时也忍不住有些心虚。他这个当爹的,在外人眼里,是极不称职的。
“内脏有伤,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不过日后去不能做什么费力气的活了,将养个一两年,勉强能恢复正常!”
将养一两年?
许氏把眼睛瞪得老大,她盯着周大海看了一会儿,才道:“他那手,伤得如何,以后还能拿刻刀不?”
周小米只觉得心寒,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许氏关心的,仍然是周大海的工钱。不过她转念又一想,也好,经此一事,彻底断了周大海“孝顺”的念头,也是好事!
“拿刻刀?”李大夫摇了摇头,“怕是不成了。”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一向,落在了众人的耳朵里。
许氏想:拿不成刻刀,就没有工钱,身子不好,还得将养个一两年,这一两年,她得添进去多少药钱,补品啊!而且李大夫的意思,分明是说老大日后就算是养好了身子,也干不了什么重活了,家里的田,怕是都指望不上他种了!这样的人,不就是废人了吗?
一想到以后周大海不挣钱了,自己反而要往他身上流水似的花钱,许氏心里就跟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堵得她里外不舒服。
周新贵也想到了,他的脸色并不比许氏好看多少,一想到日后家里少了一笔大的进项,他的心肝就都不舒服起来。
吴氏和周大河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就更难看了。
周大江心思比较单纯,倒是没想那么多。
李大夫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道:“还不去抓药,愣着干啥啊!大海这伤可等这药呢!”他摇了摇头,背着药箱就要离开大房。
许氏一把拉住他,指着药方子问道:“大夫,这药一副得多少钱!”
李大夫眼皮都没抬一下,只道:“四两多吧!”
“四两多!”许氏的声音突然拔了几个高,那声调尖锐得像是见了鬼似的。
好家伙,一副药四两银子,一年得吃多少副啊!
李大夫不知何时走的。
周小米一下子扑到许氏脚边,低泣道:“奶奶,我爹伤成那样,您可不能不管他啊!”
周翼兴也道:“奶,你给我爹看病,我长大了,能干活。”
许氏差点把周小米踢出去。
怎么管?拿银子填吗?那就是个无底洞啊!
周新贵看了看周大海的脸色,默默的摇了摇头。看样子,他也是打算要放弃这个儿子了。
“奶,我爹是被人打伤的,只要找到打伤他的人,医药费就有着落了,你行行好,先给我爹把药钱垫上吧!”周翼虎倒是比两个小的冷静不少,说出来的话直指要害,让人想忽视都不行。
周新贵倒是觉得周翼虎的话有几分道理,只要找到打伤周大海的人,看病的银子也就来了,说不定还能讹上一笔呢!要知道周大海不能挣钱了,一年就得损失将近四十两,他才三十出头,最少还能再干二十年活!一年四十两,三十年就是一千二百两银子。
这可是一笔大钱!
周新贵只道:“大海没醒吗?他没说打伤他的人是谁?”
李氏只道:“半夜醒了一回,迷迷乎乎的,也没说什么。”
就在这时,周大海“刚巧”幽幽的醒了过来。
林氏连忙握住了周大海的手,“大海,大海。”她是周家大房里惟一不知情的人,连周翼文都知道真相了。
周翼兴和周小米连忙跑到周大海近前,“爹,爹。”两个孩子演得,倒像是那么回事似的。
李氏低头抹了两把眼睛。
周新贵上前,望着鼻青脸肿的周大海道:“大海,是谁把你打伤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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