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柳清没有说不敢,但也没有服软,仍死死护在林芙蓉身前,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林箭澜见杜柳清的姿态,只以为她是相信林芙蓉不会做这种事,才这般有恃无恐的护着林芙蓉。一时间竟也不知该不该责怪杜柳清。
说到底,柳清也是不相信芙儿会做这种事,觉得芙儿是被污蔑受了委屈,才会这般一味的袒护着。
其实,不要说柳清,就是自己,若非清楚武楷的供词不会有假,又怎么会相信,芙儿竟会做出指派人行刺梅儿的事?
更甚者,武楷还招认不讳,芙儿的本意并非要伤梅儿,而是要夺走梅儿的贴身之物。路遇劫匪,丢了贴身之物,若当真得了手,岂非比要了梅儿的命还狠毒?
终究是慈母多败儿,柳清不明内情盲目袒护,他可以理解,但是芙儿这等腌臜心思,蛇蝎心肠,叫他如何能不气恼?如何能够纵容?
如果林箭澜知道,除了林芙蓉自己,没有人能比杜柳清还要更清楚这件事了,不知又会做何感想。
只以为杜柳清是在认为林芙蓉遭污蔑受委屈的情况下才会袒护林芙蓉的,林箭澜也没有过多的责怪。径自吩咐人去京兆尹府提武楷过来对峙。
只要认出武楷本人,那柳清或多或少都会知道,此事和芙儿当真脱不了干系。
林芙蓉有些紧张无措的往杜柳清身旁挪了挪,杜柳清安抚的拍拍她的手,以眼神示意着她伺机而动。如果待会情况允许,就反咬林傲梅。如果情况不允,就暂且先明哲保身要紧。
林傲梅许久都没有说话,沉默不语,在林箭澜看来,她是伤心难过。实际林傲梅此时,心里是说不出的舒坦。
有了这件事,她就可以因为被“伤透了心”,顺理成章的和杜柳清母女“生芥蒂”了。加之是杜柳清为母不慈,林芙蓉为姐不善,就算传扬出去,也没人会说是她的不是。况且,没有用心,何来伤心?她若非是对杜柳清母女情真意切,又岂会在二人为了保全自身而不惜攀咬污蔑她之时,如此伤心欲绝呢?
能明面上和杜柳清母女心生芥蒂,并且没落下任何不是,对林傲梅来说,在杜柳清母女遇事时,她就可以少了很多限制和束缚。完全可以做壁上观,不必再表现出对杜柳清母女信任不疑,并且极力求情的模样。甚至在紧要时候,帮着打压杜柳清母女几下,也无可厚非。只要在别人看来,她是有理有据的就事论事,并没有故意针对就可以了。
此时林傲梅的沉默不语,跟伤心欲绝完全没有半毛钱关系。之所以如此,只是想静看事态的发展罢了。
有杜柳清在,就算事情到了这种板上钉钉的地步,林傲梅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即便杜柳清和林芙蓉想反咬自己已然无望,但林芙蓉要全身而退,也要问问她同不同意!
林傲梅并没有见过摘下面巾后的武楷,但林芙蓉和杜柳清却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然此时见到武楷,二人脸上呈现出的表情,竟和林傲梅这个不认识武楷的人呈现表情如出一辙,皆是一副打量陌生人的眼光。
“你就是武楷?”同样的,林傲梅没有见过,林箭澜自然也不曾见过。
“正是小人!”武楷并没有被绑着,但也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听到林箭澜问话,便磕头应道。
“你看看右侧的人,可是大小姐?”林箭澜指着林芙蓉的方向问道。
武楷转过头,见二人装得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模样,当即冷笑道:“夫人,大小姐,见到武楷还活着回来,是不是感到很意外呢?”
杜柳清长眉一蹙,这武楷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确实很意外,武楷既然已经越狱逃跑,又为何不回杜府寻求庇护?反倒连半个鬼影子都没见到。这时候却又突然冒回来投案自首,还把芙儿给招出来了。
她很意外是真,但武楷问话的语气,却仍让杜柳清察觉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似乎脱离了掌控。
但杜柳清也不会因此就慌了神,依旧镇定自若的问道:“你是谁?我从不曾见过你!是何人派你如此污蔑芙儿的?”
“夫人真是好记性啊!离武楷事败被捕,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夫人就已经忘了,杜府的护卫长叫做武楷了吗?”武楷眼神犀利,透着无边的恨意。
他恨!恨杜家无情无义,过河拆桥,落井下石。他对杜家忠心耿耿,原本审讯受刑,即便是身死,他也不会供出杜家一个字。可是,谁能想到,他为了杜家宁死不屈,最后杜家竟是要杀他灭口!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啊!
杜柳清吃了一惊,她分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武楷会对她表露出这种恨意?
林箭澜却是对杜柳清的反应产生了深深的疑窦,这武楷,分明就是杜府的护卫长,为什么柳清会装作不认识呢?原本没见到武楷本人,柳清只听到武楷的名字,一时不信也是正常的。可此时见到了武楷,正常情况下,柳清不应该觉得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吗?为何会假作不认识呢?
林箭澜知道,武楷确实是杜府如假包换的护卫长。既然如此,那杜柳清此时的反应,就只有两个解释。一个是杜柳清原先就对此事知情,所以早有准备,才会在这时候假装不认识武楷,意图远远的撇清。
第二个解释,则是杜柳清是在适才见到武楷的那一刻才知的情,但电光火石间,却仍选择包庇林芙蓉,这才装作不曾见过武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