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裕太妃说令嫔抱着公主去见了温惠太妃,太后面上没动声色,心里暗暗思忖,魏红颜果然深藏心机,若非自己这边她走不通,这便是要宠妾灭妻的架势。
两日后是中秋宴,帝后好容易回紫禁城,空寂了一年多的皇城,势必要热闹一番图个喜庆,皇亲国戚王公大臣都会列席,这会儿裕太妃正向太后讨个恩旨道:“弘昼想带上两位侧福晋与一位格格同列席,不知有没有她们的位置。”
这话却勾起太后的往事,冷冷道:“可见那几位是得宠的?妹妹,我们做格格那会子,德妃娘娘的规矩你忘了,先帝爷出入宫闱只能有嫡福晋一人相随,事事都以嫡福晋为尊为先,除非特殊的日子,除非有特别的恩遇,不然几时轮得到我们抛头露面?你也该这样教导弘昼,他的嫡福晋有威望,底下妾室才不敢兴风作浪。为了弘昼那点摆不上台面的事,皇帝一忍再忍,你这做额娘的,也太纵容了。”
裕太妃讪讪不敢再言,抬眼看太后,不知她为了什么而不悦,正想着要不要先退下免得平白受气,华嬷嬷喜滋滋从外头来,高兴地说:“给太后娘娘道喜,大阿哥传话进来,大福晋有喜了。”
太后拉长的脸顿时有了喜色,连声道好,又问有没有给皇帝和皇后道喜,一会儿又叹息大阿哥没有生母是个可怜的孩子,嘱咐华嬷嬷一定多派人手去大阿哥府里照顾好孙媳妇。
裕太妃见太后心情变好,才又勉强陪坐了一会儿。
长春宫里,皇后得知大阿哥福晋有喜,也为这孩子高兴,让和敬学着打点这些送往迎来的事,说她明年出嫁自立门户,好些事就要自己来做,不许千雅帮她。
可和敬是众星捧月的嫡皇女,几时算过这种人情账,很是不耐烦,见额娘那里行不通,便等额娘专心照顾永琮时,偷偷跑来延禧宫找红颜,红颜才发现公主只识得何为金玉珍宝,却不知他们的价值,问她一两银子得多少铜钱,也是一问三不知,不禁笑:“真真是金枝玉叶。”
和敬抱着佛儿爱不释手,将妹妹亲了又亲,惹得小丫头大笑,她欢喜地说着:“皇额娘说我们做公主的,才是天底下最最尊贵的女人,你可别把我佛儿教得不像个金枝玉叶,我们的命就是要端着的,我的妹妹自然也是最尊贵的女人。”
红颜知道和敬是说笑,更知皇后有心锻炼女儿,她岂能从中阻挠,尽己所能教了和敬一些,见她皱眉头就耐心哄着,到底是把和敬打发回去自己想法子。而皇后早就知道和敬去搬救兵,可见她空着手回来,便晓得红颜没有不知分寸。
母女俩站在屋檐下说话时,皇帝从门前来,穿着的还是在乾清宫见大臣的龙袍,皇后便吩咐女儿:“去把皇阿玛的常服拿来。”她亲手打了帘子,弘历走上前挽过她的手便一同进门。
由妻女在左右,换下厚重的朝服,弘历一身轻松,和敬给皇阿玛道喜,说皇阿玛也要做皇爷爷了,但父亲似乎并不怎么来兴致,待和敬离去,皇后送上一碗香茶,点中他心思道:“可是觉着自己突然就要做爷爷,才发现自己也不小了?”
弘历睨她一眼,只管喝茶,皇后看见他这样子,久悬的心落下,她一直以为,弘历往后再有什么心事不会再来找她,对魏红颜下药的事,他们夫妻始终没有说破,皇后从一开始日夜怀疑皇帝故意膈应她,到如今说服自己就当皇帝根本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可即便如此,依旧是梗在心里。
丈夫这亲昵的一眼,实在久违了。
弘历喝了茶,顺势捏过皇后的手道:“安颐,岁月匆匆,幸得你在朕身边。和敬转眼也要出嫁,过两年咱们还要添外孙子。往后的日子,我们一起好好抚养永琮,把他培养成才,朕亦会励精图治,传给他千秋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