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人的投石车无疑是比魏军先进的,不过在船上始终是空间有限,无法携带过多的石弹。陆地上石弹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投石车一次投掷大量的石块便成为了敌人的噩梦,可在船上和水面上,每次的大量投掷都换来弹尽粮绝的处境,反倒是魏人的普通投石车占尽上风。
石弹不知何时换成了油弹,油弹里装的自然不全是油而是一些液体以及易燃之物。这些油弹打在人身上也会造成一定的伤害,毕竟抛射的力量还是不容忽视的。可最大的功效却不是杀伤敌人而是崩裂后洒遍敌船。油弹落地便会碎裂,这东西没有办法防范,魏人也无暇清理散遍满地的油水和易燃物。生死相搏之时,任谁也是没有余力管这些东西。
于是油弹之后的火弹便登场了,火弹并不奇特,攻城战中投石车和火弹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而在水战之中火弹也是常常用到,船是木头做的,帆是布麻做的,船上没有什么东西不能燃烧,因此水战最大的克星便是火。而火的助力就是油,油弹攻击过后的魏国战船,无论规模如何皆是遇火即燃,没有片刻的机会给魏人阻止大火的燃起。寻常的攻击手段,经过油弹的铺垫就变为超级武器,这就是蜀军杀手锏。杀手锏不一定要多么让人出人意料,也不一定是领先他人,熟练合理的运用现有的资源同样会造成两军战力的差距,关键还在于人心,在于头脑,在于眼界。
无尽的油弹,火弹不断投掷出,更彰显了蜀汉投石车的杀伤力!石头有限,可油火之弹却是轻的很。可以大量的运输,可以不间断的补给,更可以无差别的投掷,江面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形成一片火海。魏国战船起了大火,兵将们顿时慌成一团。魏将司马汲见状脸色铁青,吩咐鸣金收兵。
船上不是没有防火的准备,只是对方抛射油弹这一招实在是太狠,无论船板上抹了什么,上面覆盖着油水和各种易燃物,这火还是越烧越旺。火势可以吞噬战船,吞噬船帆,吞噬人心,这种情况下魏军的反击力度锐减,而蜀军趁势猛攻,不退兵只会遭到更大的损失。无奈之下魏国水军开始退却,而岸上的蜀军和吴军见到了大火照耀下魏人仓惶之态士气不由得大振!
吴蜀两军联手向前,魏军终是支撑不住,更何况水师开始退却,若是魏军不退必然遭受到多方夹击,那船上的火弹油弹射到岸上来同样会造成大面积的杀伤,最朴实的弓箭就足以使魏人胆寒。魏军缓缓退兵,只是退却不败。蜀人刀甲锋利也不过是个别部队,魏人的斗具精良程度还追不上蜀军,可胜在大范围的装备。寻常的魏军遇到蜀军的精锐都可以凭借人数优势不败,寻常的蜀军遇到魏军却是要吃力一些了。技术的领先无疑是巨大的优势,但资源上的巨大差距却让蜀军优势不再。步兵先退,骑兵断后,蜀军和吴军竭力向前也只是稍微占些便宜,面对魏国铁蹄纵横,追击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战事很快结束,蜀军士气振奋,而吴人则是满身疮痍。吾彦,陆涛等剩余的吴军不满万人,个个伤痕累累,遍体鳞伤。蜀汉军中的医者们近最大的努力抢救治疗吴人,而蜀主刘禅则在巨舟之上见到了吾彦,陆涛这两名江东大将。
蜀军的战略并非是协助吴军,刘禅虽然不清楚吴人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无数吴军各自挺进建业死战不退,这其中定然有所图谋。有的吴军是有勇无谋,气血方刚之辈,但吾彦这种稳坐柴桑陷入大军围困都守御得当的将领绝对不是如此冲动之人。不仅吾彦不是,和诸葛瞻在南方不分上下的朱异等辈更加不是这种愣头青。目的是一定有的,而答案便在吾彦和陆涛二人身上。
“朕引军到此,欲除魏人,二位将军以为如何?”刘禅坐在一旁着吾彦与陆涛问道。
吾彦和陆涛相视一眼,各自的心情都是十分复杂。魏人和吴国有灭国之恨杀君之辱,但不代表蜀军便是友善。陆抗,丁奉等一批江东杰出将领都是死在蜀人的刀下,眼下二人的抉择实在是进退两难。若是投效蜀汉,似乎有愧殉国将士;若是拒绝蜀人,这不满万人的伤兵又有谁来照应?
刘禅二人不言语,心知二人心中所想,于是开口道:“魏军实力雄厚,非短时可图,朕知汝等顾虑,也不强求。若是汝等愿意随朕破魏,朕当厚待之,若是不愿朕即引军回转荆州,再图击魏之策,柴桑仍旧是交给汝等。”
依照眼下的局势,刘禅大可以直接吞了柴桑等地,强行收服吴军残部。这个时候那么怕是做作,能够说出如此诚恳之言也是难得了。吾彦和陆涛交换颜色,心中疑虑渐消。此处兵力消耗大半,能否成功也只朱异的手段,孤军守在柴桑等地早晚还是被魏人所杀,倒不如效力蜀汉以图报仇雪恨!
“我等愿奉陛下为主,若有贰心天诛地灭!”吾彦和陆涛非是拖泥带水之人,心意已决立即向刘禅表露忠心。刘禅脸有喜色,与吾彦陆涛双目交汇,一切皆以了然于胸。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的形势吴军在建业西方和南方根本是难以自立,不能投降魏军,自然是效力蜀汉了。
魏将唐彬自从下江南以来,虽然不说是百战百胜,可等闲之辈绝非自己的对手。唯有这朱异论智谋只在自己之上,论心计又是无比的深沉,更难得的是朱异此人深得军心,威望卓著,吴人上下皆是愿效死力,甚是难缠。
占领了建业却是惹来了无数吴军狂攻,这让唐彬忍不住犯嘀咕。好端端的拿下了建业,为何又让这吴国皇帝死了?想这吴国皇帝城失当天没有自尽,偏偏是正式投降之后自尽,惹得天下人非议不是,自己的眼前也不得安宁。
但这又何止是不得安宁?朱异,钟离牧,顾容,邓句等一批在东南部最著名的吴军将领纷纷引兵杀来,勇猛万分!唐彬倒是不怕其他的人,可朱异专引一军牵制自己的脚步,剩下的魏将又不是钟离牧等人的对手,导致了吴郡的魏军节节败退。幸好唐彬在吴郡城下早就耗时年余建筑了防御工事抵挡吴军的进攻。
狂风骤雨的攻击不断,让双方士卒损伤惨重。吴军乃是全力而至,不计伤亡,吴郡的魏兵却没有这样的决心。唐彬心知眼下是最为关键的时刻,只要建业方面的王基击败各路吴军,必然会分兵前来援助。对于老领导的秉性,唐彬自忖还是了解几分的。
果然不其然,就在魏军风雨飘摇之际,建业方面的万余魏军及时赶到,中算稳住了局面。而吴军除了每日猛攻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唐彬经营这条防线已然有一年多的时间。以唐彬的性格,花了这么多的时间,这条防线很难有什么薄弱之处让吴军钻空子。
陆地上坚固的防线把吴军阻挡在外,水路的魏国战船更是频繁出动,袭击吴军的身后,甚至截断吴军的粮道。前不能进,后方屡屡被骚扰,唐彬并不理解这样的状况吴军为何还是赖在外面不退。这个时候已经不是考虑能否报复魏军了,自己的性命难道不要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