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树禁地。
神的两个造物,也在进行一场极为隐秘的对话。
自神谕之城接连出事后,诺拉斯便逐渐察觉到,只要自己一流连在安斯艾尔附近,天族就一定会出事,简直像是受到了诅咒一般。
但他和安斯艾尔都很清楚,他们彼此身上并没有任何恶咒。
更何况在这世上,有能力对他们两大域主下咒并成功的,大概也就唯有他们的造物主,那位创|世的神明。
不过,神又不是路西维尔那个无风都会掀起三尺浪的无聊家伙,自然不会随意对他们做出这种事。
只是,如果是神亲自动手,想在神谕之城中弄出那些动静,大概也就是微微勾手的功夫。
尤其,神也确实有做这些事的动机,不是么。
耳畔似乎还能听到诺兰在当初弥留之际,殷殷的叮嘱和提醒,诺拉斯久久注视着悠然靠立于生命之树上的安斯艾尔,脸上露出一个略微古怪的笑意,“安斯艾尔,你知道为什么每次我来艾泽拉斯,神谕之城都会出事吗?”
安斯艾尔闻言,收回落在远处的目光,静静望着诺拉斯,“为什么?”
虽然是疑问句,但他的语气中却没有丝毫与好奇相关的波澜,显然对答案并不感兴趣。
但这对诺拉斯来说,已经足够,因为就算安斯艾尔不给他任何回应,他也会继续说下去。
唇角微勾,诺拉斯缓步向安斯艾尔走去,眼角眉梢却渐渐透出三分讽意三分虚假的欣羡,以及四分令人极不舒服的暧昧,“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在这世间,究竟有谁,能对你我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说这话时,他距离安斯艾尔已经只有一步之遥,身子微微前倾,像是怕被人听到一般轻声细语。
这个距离,对安斯艾尔来说已经超过能够容忍的底线,指尖微动,他与诺拉斯之间,便铸成了一面由风元素构成的无形盾墙。
对于安斯艾尔如此动作,诺拉斯似乎完全没有任何意外,当即笑着向后退了两步,对安斯艾尔微微挑眉,无比笃定地道:“你我都知道,唯有‘他’能做到。”
神的名是世上最初的箴言,所以诺拉斯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呼唤神的名。
自当初从诺兰的遗言中得知某件事开始,在那之后的漫长时光中,诺拉斯便一直关注着神和安斯艾尔的一举一动。
身为神的造物,他们与神之间一直有着某种牵绊,只不过绝大多数时间,这种牵绊都是神单方面可以感知到他们,他们却无法感知到神。
诺兰在临死前,曾把自己仅存的本源之力,悉数转交给诺拉斯,那本源之力对提升诺拉斯的力量虽没有任何帮助,却可以在与诺拉斯的本源之力相叠加后,加强他对神的感知。
自那时起,诺拉斯便开始有意识地感知神的存在。
一开始,诺拉斯根本完全感觉不到神的目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一天,一股微妙的被人窥探的感觉,突然席上心头,即使那股窥探感很快便消失不见,诺拉斯也还是立刻明白了,那匆匆来去的,正是神的目光。
这个发现,让诺拉斯顿时像是打了鸡血,那种从未有过的,窥视到神之领域,并且连神都能成功隐瞒过去的隐秘,令他心头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兴奋到浑身擅抖的剧烈快|感。
因为这代表着,只要他足够小心和强大,就算是神,也不再能够全知全能。
也直到这时,诺拉斯才发现,对于神的完全掌控,他竟然如此排斥,甚至深恶痛绝到近乎憎恨。
诺兰曾告诉他,在这世上,唯有神才能永生不灭。
那么,只要他成为神,便自然再也不会为死亡所扰。
野心的种子,一旦落在渴望已久的土地,便会肆无忌惮疯狂生长。
成神的执念,便是从那时起,深深扎根于诺拉斯的心底。
也正是从那时起,他开始关注神的一切动向。
不过,令诺拉斯完全没想到的是,在他因不老泉而前往艾泽拉斯,拜访安斯艾尔的日子里,他竟然在安斯艾尔身上,察觉到了神那近乎凝滞的目光。
也因此,诺拉斯才终于相信诺兰当初对他的提醒——
神对安斯艾尔所抱有的感情,早已超出了造物主对造物应有的正常范畴。
这简直可笑至极,也荒谬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