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这世上居然真的有鼎体女,我们……”这中年人激动的说着,突然声音戛然而止。
姜紫怒气冲冲,居然有人打上她的主意了,下意识的手一挥,夹着最深怒火的禁制而下,这人顿时口不能言,脚不能动,只有一双眼珠子还在转动着。
旁边的年轻男人神色一肃,顿时手中已经出现了一个法器,他五官温和,瞧着十分和善,焦急的道:“小娘子,我师兄有口无心,你别见怪。”
话落,只听“哼”的一声,声音冰冷入骨,他手中一紧,浑身一颤,却不知道这声音出何处,只见门口那堵门缓缓消失了,而门口那个女人被一个只着白色中衣的男人紧紧的环在怀里。
现在围墙上不见一丝缝隙,哪里还有那道门!
两个修士顿时双目圆睁,现在哪里还有不知道的!
“你是……妖孽!”
范喜甩了甩头发,细细密密的狐狸毛,簌簌的落下来。
那年轻道士手中一番,多了一柄剑来,“你们……”
范喜突然一笑:“不自量力。”手轻轻一挥,那年轻修士再也不得动弹了。
“真是不明白,你师傅怎么派你们两个来送死,那个裘老头比你们还厉害一些,都只能变成肥料了。”范喜说着,目光微闪,突然只见,那年轻修士身上飞出一根红绳,还有那四方铜镜也从中年修士身上飞出去了。
他伸手去抓,却落了空,这两个想来是什么法宝,只是并无攻击功能,遁走倒是十分迅速,只是眨眼间,就再也不见踪影了。
那小修士反倒是松了口气,道:“师傅通过这铜镜就会知道我们身上发生的事情,这绳索也会找到这里来的,你这妖孽,跑不掉了!”
姜紫手一紧,抓住了范喜的衣袖,怎么办?如果她的身份暴露出去,只怕是后患无穷,不得安宁了,遇上那心思不轨的,那她的下场……姜紫一顿,顿时打了个寒颤。
范喜神色一凝,扣住她微微有些颤抖的身体,斜睨她一眼:“是吗?早晚都要被知道,怕什么!本尊倒要看看,人间还有多少敢觊觎本尊的夫人。”
“既然你们师傅是让你们来送死的,本尊就成全了他。”
“你要做什么?”那年轻男人眸中闪过一抹惧色来,连一个回合都没有打,就纯粹的被这狐狸精完虐了么?
范喜一笑,看了看天上的月光,银光让他面上几乎发亮,一双狐狸眼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他眼神闪烁,突然就失去了知觉。
“这是做什么?”
“笨女人,这回你得听我的,这些修士不能当成普通百姓对待,他们根本已经不是人,至少跟你可不是同类。”
姜紫一愣,看着他十分严肃的神情,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杀人,她终于也能克服这层障碍了,这些人心思贪婪,必须死。
在看看已经无法动弹,陷入昏迷的两个修士,点点头:“不伤他们,他们就要伤你,自然你更重要。”
范喜满意了,“他们的修为低,这点灵气也不算什么,但是却对你有大作用。”
见姜紫不解,他继续道,“这个小道士,正是修习的木系法术,其木系灵根,不能浪费……”说着,只见他手一扬起来,这小道士迅速的落进了菜地之中,这地上已经种了不少豆子,正绿油油的一片,这人一扑,带起一阵风,掀起一道绿浪来。
姜紫赫然睁大眼:“你要用他当肥料?”
范喜摇头:“肥料倒是不至于,不过他的灵气倒是可以用用。”
说完,姜紫看过去,只见那绿苗上闪过一道流光,几个呼吸只见,她觉得一股清新之气循着毛孔进入丹田之中。
“我……我把他的灵气吸了?”姜紫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了,什么金木水火土,她倒是不介意,可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算范喜让她别。
范喜失笑:“怎么会,他的灵气供给了那些豆苗,你只是吸收的豆苗而已。”
姜紫有些惊悚又有些怏怏的,“这还不都一样!”
范喜弹了弹她的脑门:“谁让你是个妖婆子,这只是开始,以后习惯就好了。妖和修仙者没办法和平相处的,阿紫你要记住,不能心软。”
姜紫点点头,不再说话,虽然还是有些膈应,但是也按捺住了,看看身边正一脸喜色将那中年修士抛出去的范喜,又有些恍然,她以后也是妖吗?注定和人类为敌。
“阿娘……”腿上一重,被一孩一狐抱住了。
她回过神来,这小狐狸,就是她的儿子,她早就是妖母,妖妻了。
“这老家伙是土系灵根,虽然不丰盈,却也不少了。”范喜话音刚落,姜紫就见那片豆苗,已经不能称之为豆苗了。
迅速的长大了,有的甚至长出荚子来了。
范喜将那两个修士从豆荚中捞出来,这两人惊惧的睁大眼,哆嗦不已,这两人容貌上并未发生太大的变化,但是神情大变,已经是在生死关头,走了一圈,灵根被毁,修仙之旅也就到了尽头了。
姜紫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挪开,弯腰将两小只抱起来,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静静平复下来,这亲眼目睹,比听闻小新吸走两个修士更是让她震撼。
她面上静静的平静了下来,呼吸吐纳。
她总要为了家人,为了范喜,为了孩子,走下去,这条路上没有回头路。
可后悔吗?
她看看月下的范喜,这只狐狸精,从虎啸山顶跟她一路走来,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他总是走在他前面的,就算没有同生同死的内丹牵扯,只怕也差不多要如此了。
“别怕,不会让你的手沾上血腥,这些都由我来做。”范喜幽幽一叹,最终没能下手将两个修士给咔嚓掉,只是,将他们扔到院子角了。
“先回去,走。”姜紫抱着孩子,他环着她。
一晚上姜紫都如在梦中,梦里,她生吞了一个人,一眨眼又有无数人追打她,要拉着她一起双修,“鼎体女,得之受益非凡。”
她躲躲闪闪,下不去手,却见范喜挡在他前面,四处都是敌人,他就像那天遭遇了天劫一般,一身的血,浑身筋骨碎裂。
“别哭,笨女人!”脑子里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赫然睁开眼。
范喜的指腹正落在她眼睑上,神色莫名的看着她。
她突然就坐起来,抱着他的腰,埋在他怀里了,“以后,我就是妖,只要跟你作对的,都要杀掉!吸尽他们的灵气!”
范喜扣住她的头:“你早就是妖了,偏自己不知道。”
“嗯,那两个人呢?”
“怎么?”
“去解决他们,免得后患无穷。再添麻烦。”
“不用了。”范喜沉声道。
姜紫抬起头来,顿时了然了,他怎么会留个祸患呢。
这时樱木迈着短腿过来:“阿娘,舅舅说今天要做很多的豆腐,现在实在是太晚了,他又不好意思叫你起来,只好让我来了。”
姜紫看了看晒到*铺上的阳光,的确是太晚了点。
有些不好意思的爬起来,低头一看,却见*上沾上了几根鸡毛。她眼神一闪,拿起来,就见樱木眸子缩了缩。
“这是哪里来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我们昨天出去玩的时候沾上的吧。”
“是吗?”姜紫按住他的小脑袋,“不说实话?”
樱木四肢趴在*上,扭不过姜紫的力气,正哼唧着,只听外面徐氏道:“今天小新和樱木的衣服上怎么沾了这么多脏东西,还有,这个,哎哟,小新,快过来,你这是,你这孩子,让我给你把指甲挫一挫,都沾的什么呢?”
樱木一顿,姜紫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去玩吧,以后不许吃生的。”
“嗯!其实……生的我们也没吃,就是咬死了而已。”樱木说完赶紧遁走了。
姜紫瞪着范喜,“看看你这都是什么遗传,咬死了谁家的鸡,别人还不把我们骂得半死了!”
范喜失笑:“至少,那家今天有很多肉吃。”
姜紫摇摇头起来了。这辈子跟这一窝的妖是脱不了关系了。
如姜紫所料,黄花里正有一场口水骂战找不到对象,若说线索,只有几条浅浅的血色脚印子。
“这回可不是那只该死的黄鼠狼,你看这脚印子,一点不像,还有专门咬死了鸡,也没有拖走,这真是,吃几只咬几只不行吗,全部都咬死了,真是作孽!”张柳氏叉着腰骂了一阵,还不解气。
六月了,天气这么热,这些鸡,一顿又吃不完,不吃又浪费了,本来一家子一年到头吃不了几顿肉,还是儿子回来之后才好了点,现在也有对着肉发愁的时候。
卖给村里吧,人家不知道这鸡是什么东西咬死的,都不敢吃。
再说今年春天又是耽误了收成,谁家里不是勒紧裤腰带过活的,也没人买。
张旺剔了剔牙缝,看着满盆的死鸡,却不以为意:“阿娘,这有什么,你把这些鸡都拔了毛洗干净了,咱们家打打牙祭,多余的也给里长和亭长都送些去。”
“哎哟,我的儿,这都是打算喂大了,好卖出去给你取媳妇用的,现在都死了,再让我去哪找鸡崽子去,就是长大,也得等一阵,现在耽误了,等到中秋,你还怎么成亲。”
“就是啊,大哥,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一回,阿娘要是不操心了你的婚事,怎么安心。”张旺的妹子张花妮搬了一盆子衣服出来,打算拿到河边去洗。
张旺笑道:“我看是你这丫头想嫁人了吧,怕我挡着前面碍了你的好事。”
张花妮啐了一口,羞红着脸就抱着木盆赶紧往河边去了。
张旺家和张廉家里,两家正是比邻而居,原本亲兄弟之间住得近,也方便互相照应,现在却生出嫌隙来了。
听到隔壁的笑声,翁氏十分郁闷的播着手里的豆子,一边跟正在一边修整木料的张忠叹气:“咱们三郎年纪也不小了,该给说门亲事了,前头桂香还跟我说呢,老钱家那头还有几个好人选,可三郎这都不答应,真是叫我心里急得慌,要我说咱们三郎长的端正,又是有本事的,前头好几个媒婆都跟我打听呢,也不知道怎么劝他了。”
张忠放下手上的刨子,叹了口气:“这孩子,你不知道,前儿个他说赵慷在宫里,心里就不得劲,赵家这事闹腾的……”
翁氏按捺不住,一把将豆子放在地下了:“当初我就说不该让他出去,这走了一两年,儿子都跟咱们外道了……”
“都是那申家的,真是该死,听说那白揆伤了筋骨,现在都不能动弹,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站起来呢,说是被阿紫和她夫婿打的,上回到我这来套话,知道夫人的大兄是徐老爷,这才不敢去找茬,也都是他们自找的,我就看不出来哪里比三郎好。”
张忠只是叹气,并不说话,三个儿子,两个战死了,剩下的这个都二十几了,现在还光棍一条,他们年纪也都不小了,抱孙子还遥遥无望。
老两口正在长吁短叹的,突然哒哒哒的马蹄声靠近了,两人又同时往门口的那条小路看去,这村里骑马回来的,就只有张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