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再漂亮也是药渣了,还夫妻呢,没见做妻子的把自己男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他这样,也就两三个月好活,你尝不到的。”
“唉,真可惜!”
“可惜个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男的活不过两三个月,女的嘛,左右不过是两三年,不过是个轮回而已,了不得死了,黄泉路下再遇一回呗。都说忘川河上要走三年的,三年,说不定就碰上了……”
“我也想和我相公在忘川河边再相见。”
“……”
原来这里的女子多半是有过丈夫的,可为什么……卫嫤想起那天在皇宫秘道里吃下的那颗药丸,突然领悟了她们话里的意思。她的手有些发抖,突然就抓不住箫琰的手指了,抖得厉害。
箫琰惊觉有异,蓦地回过头来:“嫤儿?”
卫嫤低下头,稳住心神,自唇边牵出一丝沉重的微笑:“瞧你一身臭的,我们先去洗洗。喂,你来烧水。”她上前踢了少年一脚,将他新换上的袍子蹭出一条泥印。
偎在他身边的女孩儿们都吃吃地笑起来,有女子戏弄他道:“还不快去,顺便再缴点银子出去也不错啊。”说着,还顺势推了少年一把。少年求助地投庞文绢投去乞怜的目光,却被后者不动声色地避开去。
“你那么脏,离我远点。”庞文绢从来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竟然这样随便,一时厌恶之极。连带着这村里的女人们都看起来面目可憎起来。
但恨归恨,她却实在没骨气将新得来的衣物当面扔掉。
席庶玉还是顶着一脸比哭还难看的笑,却是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有意无意地问起:“下次叫你们飞凰公子亲自来,姐妹们可想他呢。”一众女子又推推搡搡地笑闹起来,仿佛庞文绢才是个十足的外人。
一群人进了村子,少年才和箫琰小声解释起来:“这村子是进祭堂的入口,我并非有意。”
箫琰望着那一片高低错落的屋脊,若有所思,像是根本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卫嫤迟疑地望向他,张口欲问,他已慢慢回过神来,指着那屋顶的雕饰笑:“这村子倒奇怪,屋顶上还放着只猫儿。”笑容却与席庶玉一样,有些说不出来的苦。
少年趁着那些女人没有找来,赶急抽身出去担水去了,屋里便只剩下了卫嫤和箫琰两个人。卫嫤摩娑着他的手指,心中激荡,竟忽略了那一直困扰着她的腥味。两人好不容易离得近了些,卫嫤才看清箫琰脸上的乌青。
“累就先睡一会儿,我陪你,我……不会再乱来的。”她蹲在他前面,将脸搁在他膝头。
箫琰含了含眸子,重新振作精神,将她托起,安置在身边,他摇了摇头道:“不是你乱来,而是我太心急,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南禹的男子会越来越少,越来越不济,特别我箫氏一族,到了我这儿,便算是彻底绝后了。”
卫嫤的手指有些握不住,他却坚定有力的回握过来,只是目光在她脸上睃巡一圈,却有些悠远。卫嫤肃然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屋顶上放猫形的雕塑,是我箫氏一族特有风俗,因为箫氏男子形容殊丽,屡屡与外族联姻,不得返家,所以族中的族长多为女子,因阴胜阳衰之症箫氏更甚,大祭司便特许箫氏女在屋顶置放凶兽,以镇家宅。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那些,张天猫。这个村子,多半我箫家的发源地,只是……被人毁了。”箫琰叹了口气,道,“我们都低估了玉煜,作为同母异父的兄弟,他实在比我聪明太多太多。”
卫嫤脸色一变:“也就是说,这儿的女人身上所中的毒,跟我所中的毒,是一样的?”
箫琰摸了摸她的长发,没有正面回答:“早些洗洗睡吧,万事万物都有解决的办法。”言下之意,竟是默认。卫嫤终于明白箫琰那笑容里的苦楚究竟意味着什么。
少年打来了热水,将木桶里倒了两坛子白醋,箫琰却不再提这事,帮卫嫤打散了发髻,卫嫤搂着他不肯放,却听他柔声道:“帮为夫试试水温,为夫试不出来。”他已经变成了废人,这一切,也是那个女人最想看到的吧?
如果从一开始,卫嫤便是段织云的亲生女儿,那该多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