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劈头问:“我再问你一次,十倍价钱向你买这只鸟,你答应不答应?”
单九见她眉宇中隐有阴郁之意,不觉一哂,道:“打赢了我再说。”
卫嫤见她有些自信,不觉跟着哂然一笑,道:“我说过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等下别后悔。”说时迟,那时快,话尾急收时,手中寒芒闪动,凭空挽出七朵剑花,分指要害,就在单九低头避让之时,卫嫤左掌探出,运出十成功力全数落在了那只大雕头上。
剑光照亮了眼睛,出掌绝不犹豫。半空响起一声凄鸣,那大雕受伤吃痛,竟将单九甩了下来。单九身着长衣,姿容若仙,可动作却是大开大合,粗鲁不堪,她从大雕身上滚落,一连换了几个姿势才得刹住,刚一抬头,便见一阵劲风扫至,却是那大雕没命地向卫嫤扑来。
“嫤儿,退下,你打不过它!”箫琰来不及收起玉笛,执剑而上,与卫嫤并肩应敌。
“真是不要命了!”柳沁看着他那单薄的身子,脸色铁青,一时也按不住翻身跃上,与箫琰站成一排。那大雕专恨卫嫤,并不理会其他二人,翅膀一扇,全招呼在了卫嫤身上。
单九滑开数步,恰恰落在那些山贼中间,夜幕之中,那些装载金银细软的箱笼里隐隐泛着柔光,单九唇角一歪,一掌将身边的山贼拍成了肉饼。都说傻子力气大,这话倒有七分可信了,虽然单九并不一定完全是个傻子。
完完约望着排山倒来席卷而来的死士们,恨不得将牙齿咬碎。他们并不是真的就冲不出去,只是这样冲出去,就带不走那些财物。卫嫤知道是苏子墨使的绊子之后,自不会服输,更不会丢了这些随身的钱财。这些东西,已经变成了她手中唯一的资本。
可谁也没想到,单九会直接对着那些金银细软打主意。她一人只有两手,就算是手里提了,身上扛了,也不过只能劫走三四箱,但卫夫人留给女儿的嫁妆何其珍珠,就是这四箱,也够她挥霍一辈子了。
她一连拍死几个山贼,将箱笼扛上身,一路箭步如飞,乐青追着她跑了一阵,始终力有不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箱财物就这样没了。
田大头看着多年相随的兄弟转眼变成了肉饼,吓得尿了一裤子。
箫琰和柳沁都没想过要去追回那些财物,唯有完完约气得直跳脚。他冲着那些没命的死士们大吼大叫,一连劈了几余个才稍稍解气。头顶上,卫嫤与那只大雕已走了几十回合。
柳沁紧跟着箫琰,叫道:“箫大哥,你虚耗太多,这样下去会没命的,你听我话,别逞能。”
箫琰单薄的身体里已流不出汗,他的动作比初时慢了许多,几次被劲风扫落荡开,又几次执着地飘回来,一双细目中全是不甘。刚才若不是这只雕,他们早就成功了。
他手指冰冷,握剑的姿势却是说不出的决绝。
卫嫤与那大雕酣斗不休,双方各有进退,可那大雕是扁毛畜牲,冲着卫嫤竟是一副不死不休的势头。卫嫤硬接过两次冲击,再不敢接第三回,堪堪在这时,箫琰在身后吐了一口血。
血是黑色的,像是久抑胸中的瘀血。
柳沁大惊失色,叫道:“箫大哥!”顿了一顿,却是一转头,冲着乐青吼起来,“姐夫,你快来劝劝他,他……他呕血了。”她扶住箫琰,却被轻易地挣开,箫琰的内息已不可同日而语,而她心中的恐惧,亦不得脱。
“我没事。”箫琰冷冷地睨了她一眼,返身追向卫嫤,在那大雕与她相撞之前,闪身接下一招。他忍着喉间的腥甜,冲着卫嫤施施然一笑。脸色虽然苍白,可是笑可倾城。
柳沁的心,就在这时被碎成了片片。
她愤怒地瞪着卫嫤,不满,怨恨,忧伤,焦虑,间杂在一起,她恨卫嫤的迟钝,更恨箫琰那毫无意义的牺牲。她曾经大度地将他让出,让他去追逐心中挚爱,她以为他可以快快乐乐地幸福下去。可是没有。
他顶着那一脸灿烂若春花的微笑,在卫嫤身边发光发热,直到油尽灯枯。
她要怎么才能告诉卫嫤,箫琰已不给妄动真气,他每一次与她并肩,都意味着迎着生离死别向前一步。可是,他用性命守护的那个人,却什么也不知道。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