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屋里出奇的静,墨雪抬起头,才发现穆婉秋脸色苍白。
“……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
不知为什么,听了这个消息,穆婉秋心头竟隐隐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仿佛那波澜不惊的湖面,看似平静,可水下正有一股潜流在疯狂地滋长着,让人心惊胆颤。
“这回好了,小姐再不用为黎家担心了……”墨雪说着,见穆婉秋起身向外走,忙追上去问,“……小姐要去哪儿?”
“……去隔壁。”
说着话,穆婉秋已来到东墙边新修的游廊上,靠墙边栽了许多紫藤,浓郁的藤蔓蜿延缠绕到廊顶,势如盘龙,刚劲古朴,串串紫花风铃般悬挂其中,恍然浓绿丛中一湾紫色的小瀑布,竟是别有韵致,随手摘了朵紫藤花放在鼻下,一股清鲜的香气飘入鼻中,穆婉秋欣然道,“是吃紫萝糕的时候了……”
墨雪笑道,“现成的紫藤花,小姐想吃,奴婢今儿就让后厨给您做。”
“嗯······”穆婉秋点点头,“明儿让那些孩子也随沉香兰香出去摘花吧……”
“摘花?”墨雪一怔,“……小姐又要制花香浸膏?”
没言语,穆婉秋绕过游廊来到藤蔓后,却原来这藤蔓后是一道小门,门面和墙体一个颜色,一把设计精巧的小锁恍如壁虎般趴在墙上,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小门内面就是黎君暗设的调治室。
穆婉秋从袖笼中掏出钥匙,嘎巴一声打开小锁,推门走了进去。
墨雪抬脚就跟了上去。
瞧见穆婉秋进来,以冉冰为首的大师傅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上前见礼,“白大师安……”
“嗯······”召集了众人过来,穆婉秋清了清嗓子,“大公子来信,要大家暂时都停下手里的活随我一起制香····`·”
黎君什么时候来的信?她怎么竟不知道?
嘴唇动了动,墨雪奇怪地看向穆婉秋,见她一脸正色,忽然明白她这是诓大家,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屏息静气地看着众人。
脸色从容镇静,穆婉秋的心也怦怦直跳,她这段时间和阮钰黄埔玉走的太近,在黎家人心中,大约她已经背叛了黎家吧,她这么打着黎君的旗号来诓大家为她卖命,一旦传到黎老爷耳朵里,怕是又要认定她图谋不轨了。
她赌黎老爷未必有精力顾及到这里。
穆婉秋不知道的是,其实黎老爷根本就不知道黎家还有这么一个暗桩,这里纯粹是黎君为她开设的,他这次离开给这里发的唯一指令就是:“这里的人不需听从黎家安排,她们唯一的主人就是白大师。”
这也是他为自己此去陈国行刺烈亲王做的最坏打算,一旦他失手了,命丧异国,这里就归穆婉秋所有,黑木没有背景,在英王柳家的虎视眈眈下,她未必能保住柏叶坊和那些赌场,但这个暗桩却可以让她后半生都能从事自己喜欢的调香事业,衣食无忧。
有黎君吩咐,这些人却是想都没想,齐刷刷地回道,“一切谨遵白大师吩咐······”
见众人脸上无一丝猜度质疑,穆婉秋长长舒了一口气,暗念了声“阿弥陀佛,但愿这些准备不是多余,能为我赚来一笔大钱······”
“…···那人的确是谷琴?”黎老爷又问了一遍。
影子谢一点点头,“一出黄埔府门,奴才就追上前辩认了,的确是谷大师被撵了出来,奴才就一路追踪想在方便时动手,谁知在城门被一伙黑衣人耽搁了,待甩开他们找到谷大师的别院时,她已被人杀死,烧得面目全非……”
黎老爷五指有规律地敲打着案几,“好端端的,黄埔家为什么会把谷琴撵出来呢?”
谢一摇摇头。
“你下去吧······”黎老爷挥挥手,“继续监视柳家和黄埔家的动静……”
谢一应声退了出去。
守着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黎青开口问道,“谷大师殁了,还要把白师傅请回来吗?”
“再等等看吧······”黎老爷缓缓说道,“把大公子走之前停产的那些香都恢复了吧。”
“是……”黎青应了一声,快步向外走。
“等等······”快到门口,又被黎老爷叫住,他想了想,“暂时先减半生产吧······”他自言自语地喃喃道,“谷琴就这么殁了,我总感觉这心里有些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