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三妮哀叫一声,她不识字。
“让锁子帮你看……”穆婉秋压低了声音,“这儿不方便口授……”贴着她耳朵把注意事项说了,推她往外走,“快回吧,晚了石料坊要关门了,仔细今天买不到滑石粉……”
送三妮儿,弯腰摸摸香罗里的柏叶香已经干透了,穆婉秋又回头舀了半瓢浆液,找了个掸子。
正给柏叶香掸水,瞧见有小厮在门口探头探脑,穆婉秋悄悄上前,猛一把打开门。
“……殷会长让小的来看看,柏叶香好没好?”见躲闪来不及,那小厮硬着头皮上前施礼。
“还没有……”穆婉秋转身就要关门。
“白姑娘不是说未时就能制好吗不跳字。小厮伸手把住门。
“制香需要浸泡晾晒,工序繁琐着呢,谁能把时辰算的可丁可卯?”指指窗前的大漏壶,“未时还不到一刻,你急?”
“是,是……”见穆婉秋语气强硬,小厮连连点头,“那……小的先了。”
“去吧……”穆婉秋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呆愣愣盯了门上那个巨大圆滚的“七”字半晌,小厮摇摇头,匆匆地返了。
倚着门框,听门外的脚步声走远,穆婉秋长舒了一口气。
未时三刻,又有小厮来催,瞧见穆婉秋正满头大汗地翻弄着柏叶,伸手摸了摸,也知这香一时半时不能好,就匆匆地退了出去
未时四刻,穆婉秋关上门,又舀了瓢浆液并重新兑了大量的酒,这次没往柏叶香上洒,而是往制香室的棚顶和四壁喷洒起来,直到屋内飘起一股浓烈的酒味,才住了手。
刚收拾好,就听院子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白师傅在吗不跳字。傅菱脆生生的声音传来。
穆婉秋迅速地扫了眼制香室,看看再无破绽,这才推开门,傅菱迎面站在门口,正准备举手再敲。
“傅师傅安。”穆婉秋微微一福。
“你……”险些被门撞上,傅菱脸色一黑,正要发作,余光瞧见围观的众人,忙又堆起一脸微笑,“柏叶香制好了?”又道,“谷大师亲自来看您了……”说着话,她伸着脖子往制香室里瞄。
恍然才看到站在傅菱身后的谷琴,穆婉秋缓步上前,恭敬的施了一礼,“谷大师安……”
“你……”
你不是说未时就能出香吗?
想质问穆婉秋,对上她一脸的娴静,谷琴的话卡在了喉间。
都出香的时辰只是个预估,众目睽睽之下,她这么问只是自取其辱,清了清嗓子,她优雅地问道,“人都聚满了,就等着白师傅的柏叶香呢……”和蔼地看着穆婉秋,“白师傅的柏叶香可有制好?”
“就快了……”穆婉秋歉意地福了福身,无意中正好挡在门口。
一阵烦躁,谷琴但觉胸口像塞了块棉絮,闷闷的。
咄咄地看着穆婉秋,她嘴唇蠕动,想训斥两句,余光瞧见身边的人越围越多,又强忍下心中的不快,“……白师傅可方便让我进去瞧瞧?”
“这……”穆婉秋一阵迟疑。
“……谷大师能亲临指导,是你的造化,你还推三阻四?”终于控制不住,傅菱语气异样的犀利。
香方是调香师的命根子,大师傅制香身边是不许近人的,可这位谷大师偏要进去看,偷艺不说偷艺,还美其名曰光临指导,这世道,真是……真是世风日下啊
都是调香师,听了这尖酸的语气,人群中已有人不平起来,可毕竟人家是名震大周、神一般的谷琴,还没有人敢对她不满,更不敢大声说出来,只小声议论着。
听到身后响起一阵嗡嗡声,谷琴不满地看了傅菱一眼。
傅菱忙向后退了一步。
“……我只是来看看柏叶香制的怎样了?”强压着心口乱窜的一股戾气,谷琴用尽力和睦的声音说道,“如果……”
生怕穆婉秋借坡下驴,不让她进屋,“如果不方便就算了……”的话在谷琴嘴里打了几个滚,到底没有冒出来,紧抿着唇,她静静地看着穆婉秋。
露出一脸难色,穆婉秋犹豫了半天,才闪身让开门口,“谷大师请……”
看着谷琴和傅菱进去,其他人抬脚要跟,对上穆婉秋清冷冷的目光,又下意识地停在了那儿。
穆婉秋这才一把关上门。
“……味?”一脚迈进屋里,浓烈的酒气带着一股潮湿的闷香扑鼻而来,谷琴一把捂住鼻子,转身怒瞪着穆婉秋。
屋里没人,不用顾忌形象。
谷琴一直郁结在胸的一口闷气瞬间爆发出来。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