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后院,竹林掩映的回廊上,一溜二十几盏灯笼,把个后院照的亮如白昼。
李霁正和匠师手把手教拿着铁锤的福哥儿将一颗钉子顺着青铜扶手底座边缘的圆孔钉在车壁上。
“……每一锤扬起的幅度都要尽力一致,尽力砸在同一个点上!”李霁亲自扶着青铜扶手,匠师用铁钳夹着钉子底部,耐心地教福哥儿怎么用力。
本就力大无穷,福哥儿锤子拿的像模像样。
铛铛铛……
只几下,一颗钉子就稳稳地钉了进去。
匠师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这小子,还真有准头!
让个四岁的孩子掌锤,在匠师眼里,纯粹是开玩笑,是胡闹。
就在刚刚,他一直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这孩子一锤子砸歪了,砸到自己的手,抑或把车壁给砸坏了。
这辆车,至少也得值三百两银子。
够自己一家五口生活几年的!
奈何这小祖宗非要自己掌锤,而这位李七爷也是真把他捧上了天,要东不敢往西,不得已,他只好战战兢兢地陪着这两位祖宗一起胡闹。
没办法啊。
谁叫人家有钱呢,就是任性。
心里嘀嘀咕咕,他压根就没瞧得起福哥儿,没想到,福哥儿只几锤子就钉进去了。
低头检查了一番,钉子一点都没歪,下面的木梁也没裂。
就是他亲自动手,也不过如此。
“……想不到,二少爷人不大,力气竟这么大!”他由衷地慨叹道。
福哥儿呲了小白牙嘿嘿地笑。
三人又轻车熟路地将另外的扶手钉好,李霁用手掰了掰,非常结实,三人就又商量起扶手原来位子破损的洞上面贴什么图片好。
感觉气氛不对,李霁一抬头。
赵青、秦老爷、秦太太等人正呆呆地看着他。
对上赵青惊诧的目光,李霁脸颊火辣辣的,微微浮起一丝暗红。好在落在马车上的灯火也被红色的绡纱染的鲜红,令人看不出异色。
“娘,快来看,我自己修的!”福哥儿已经咋咋呼呼地叫起来。
回过神,赵青快步来到马车前。
“我看看。”欢快的语气中有股掩饰不住的惊喜。
李霁嘴角就翘了翘。
“……张爷爷说,不算车厢里的装饰,这辆马车至少能换二十辆我们家那样的马车!”告诉了赵青哪些是自己做的,福哥儿又叽叽喳喳道,“一旦修补坏了,就是几百两银子……都是我早上没轻没重的,太鲁莽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乱碰人家的东西了!”
之前是怕福哥儿把车给砸坏了,匠师才再三说这辆车有多贵重,本是无心之举,没想到却让福哥儿真正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一面说着,福哥儿仰了小脑袋巴巴地看着赵青。
红扑扑小脸像熟透的苹果。
赵青心都软成了一汪水。
“福哥儿知道错了就好……”她抱了福哥儿狠狠地在他额头亲了两下。
福哥儿嘿嘿地笑。
“李叔叔说,男人做错了事情就要负责任,这都是我弄坏的,自然要由我们来修,娘别忘了把修理费给张爷爷!”
“好!”
赵青说着,转头感激地看向李霁。
李霁别扭地把头转向车窗外。
赵青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