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齐齐的瓦罐顷刻间尸骨无存,饶是自诩为见多识广的孔氏母女,此刻也呆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哎呀我的水!”反应过来的孔氏急忙上前,妄想从涟漪姐妹脚下抢出几罐子水来,要知道在村子里,这样分量的水一罐子少说四文钱。
不料就这样白白被人砸毁了,清澈的水迹蜿蜒留在干涸的黄土地上,顷刻间便消失了踪影。
配着旁边碎了一地的瓦片,实在是让惊呼惋惜。
不过这并不包括涟漪姐妹,因为她们知道,无论再怎么样,这些东西自家都拿不走了,没道理再给她家人留下的道理。
霹雳巴拉外加孔氏的叫嚷成功的引来了周围的街坊,看见杜氏仿佛被人抽了魂魄一样扶着满脸是血的的冯通柱,一时间什么都明白了。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孔氏一向是最爱面子,看见人群中指指点点,除了羞愤外更多的是大房一家的怨恨!
涟漪冷笑,世界上形形色色人不少,饶是你舌灿生花口蜜腹剑两面三刀佛口蛇心笑里藏刀都不足为惧,最是可恨的是,在外人眼里惺惺作态假以关怀之意将憨厚老实之人推在风口浪尖。
这是让人不能容忍的!
“哎呀,我可怜的老大……”
“闭嘴!”涟漪冷呵,人群里哄闹之声渐起,站在她身后的榭淳拉了拉大姐的袖子。
涟漪深深吸了口气,将心中迫不及待想要蓬勃而出的不满发泄出来,到头来却只是定定的看向她。
这种人,真的让她觉得再多说一句话,都是诺大的讽刺。
“去,把娘抓来的小鸡撵到笼子里,咱们提走”刚才太过于愤怒,将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落下了。
“你敢!”孔氏黑压压的脸上全是风雨欲来的征兆,涟漪将湿了一半的鞋子伸前,在满是碎片的地上不停的哗啦着。
因为面对着众人,涟漪脸上挂着全是轻蔑的笑。
越是这样,孔氏越是气闷,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杜氏拼命一般的嘶吼还萦绕在耳边。
闷葫芦一般的涟漪突然发威,让她连连吃瘪,孔氏凭着直觉,认为现在不是与她争辩的时候。
反正现在要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对着这么多人,她不介意为自己留下一个好名声。
明天,不,今天夜里就让儿子女婿去取水,明天就拉到镇子上卖,今后还省的养这么一群废人!
看她不再说话,涟漪这才走向等在院子外好久的爹娘,人群自发给她让开道路,涟漪目不斜视,但是还是感觉到人们眼神中不乏欣赏、质疑、幸灾乐祸。
跟大哥一左一右扶着脚步虚软的杜氏,头也不回朝远去走去。
“哎呀呀,这可真是作孽呢,你看见了没,老大头上可是好大一个口子呢,这血可都要流完了”
“啧啧,谁说不是呢,果真不是亲生的就不心疼”
“哎,你们听说了吗,这院子还是当年人家爹娘的产业呢”
人群里窃窃私语,有的还专门大声让院子里站的人听到,老二冯通隆涨红了脸,丢下众人就要去追大哥。
“回来!”冯朱武弯腰咳嗽道,一时间将‘痛失’儿子满心悲怆的老者刻画的入木三分。
“当家的”梁氏紧走几步追上,拉着他的袖子却是再也不放手。
今天驱逐大哥一家给她留下的映象太深,她真怕,怕当家的一走也这样被爹娘驱逐出去。
冯通隆看着走的没影子的一家人,再看看不满的盯着自己的老娘脸色阴沉的老爹,大步走回自己的屋子。
此刻背后没有灼灼盯人的目光,涟漪肩膀这才放松。
虽然事出突然,但好在事情朝着自己想象的那样进展,这下,爹再也不会对那边有所流连了吧?
一路无言,一家人沉默的朝村边走着,路上不少不明真相的人指着一家人指指点点。
尤其是看清楚是冯家老大后,这才纷纷抱以一个了解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