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在高处,走到村口就能居高临下的看到从林子里出来的男人的身影。小孩子叫着爹爹,咯咯咯咯欢笑的叫着跑下去迎接。女人们一边笑,一边开始数那些身影。村里的男人最少,仅十三人,加上一个宁远,就是十四人。如果少于十四人,女人们就会心里害怕了,因为那意味着有人没有回来,如果人数都是对的,女人们就会放下心。
其实今天是年三十,狩猎不过是形式,男人不会真的去冒险,让这个团聚的日子里添上悲伤。但男人回来时数一数人数,已成了女人们的习惯。
人数,是对的。
隔的远,对普通人而言,男人们的面目都还是模糊的,只他们最亲近的家人,能从一眼认出他们来。但楚静却是能清楚的看清远处的那些男人的表情。他们都没有受伤,有的手上拿着羽毛鲜艳的野鸡,有的抱着兔子、狐狸。也有一组二人,抗着一头鹿,鹿还活着。
楚静很快的就将目光落在宁远的身上。
他个子窜高了很多,身板跟几个猎户家的少年一样,显的修长而结实,跟豹子一样。与他之前的粗壮结实完全的不同。
他带着遮住耳朵和大半脸的皮帽子,鼻子冻的红红的,唇龟裂着口子。但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欢愉。楚静看向他的时候,他也正看向楚静。他们都有一个秘密,那就是他们能比普通人看的更远。
宁远一边走,一边看着楚静,脸上笑开了花。
一个多月前,他背着她,走了很久很久。终于遇上了猎户们。猎户们是善良厚实的,立刻的就将他和楚静带回了他们在山林里建造的避风雪的小屋。在让他们吃了东西,披上更暖和的皮子后。猎户们二话不说的,就带了他们回了村子。
大雪封了山,医郎是更本请不进来的,好在村子里在下雪前就存了药,而且柴婆婆。懂医术。
在柴婆婆的医治下,宁远和楚静身上的高热很快的控制住了,宁远很快的就好了。楚静恢复的慢,但总算是在恢复。柴婆婆说,楚静只要不是太劳累,就无大碍的。只是要休息的时间很长,全部恢复,恐怕得一年半载的。
至于他和楚静是什么关系。怎么的会出现在深山老林里的,宁远编了个很烂的谎话,他说她是兄妹,出来游玩遇着了强盗,家人都被杀了。就他们逃过了一劫。他还顺道的结实了楚静白发的原因,说是被惊吓到的。
猎户都朴实。竟真的就都信了。只是兄妹的谎言,也让宁远好不懊恼。因为楚静容貌的出色,这里年纪轻又未娶的猎人小子,就纷纷的开始向楚静献殷勤,表达情意。而他宁远,也受到了未嫁小姑的各种纠缠。
“开始!”
随着这声话语落,原本走在宁远身边的那五个心仪楚静的猎人小子就开始飞快的向前跑了起来,他们手里都捉着一只羽毛鲜艳的野鸡,宁远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他们是想争抢着将自己手里羽毛鲜艳的鸡送给他的丫头,以搏她的一笑!
宁远自是不高兴,但他并没有跟那些猎人小子一样争先恐后的跑起来。
“一群毛头小子,要跟远哥一样稳重就好了!”柴虎猎户哈哈笑着,看着争先跑着的几个少年,上前来拍拍不急不噪走着的宁远的肩膀,叹道。
柴虎猎户是柴婆婆的儿子,也是他第一个提议将楚静和宁远带出山林里来的。他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柴小雪。至于远哥这个称户,是因为这里称未娶的男子都为“哥”,未嫁的姑娘都为“姑”。
而这个深山小村,属于陈国和康国的交界。宁远刚知道的时候好不惊愕,他怎么也不曾想到,他和楚静居然离开平国那么远了。
“他们都很喜欢你的妹妹呢!”柴猎户看着那五个猎人小子,并无特别含义的随口说道。
“要是我们年轻个十来年,我们也会喜欢上静姑的!”另外一个年四十多,看上去更似六十的猎户嘿嘿笑着,插嘴道。他也姓柴,这个村子也只这一个姓,他叫柴熊,有媳妇孩子了。他的话并没有特别不堪的意思,只是猎户的心都很直,想什么说什么。他要表达的,也只是楚静很好很不错。
柴熊的话落了,旁的几个男子也都哈哈的跟着笑起来,点了点头。
宁远回头瞪了他们几个几眼,半真半假的道,“这丫头,这辈子我都守着!谁我不给!”
“远哥,你这话就不对了啊,女儿大了不能留,留来留去得留成仇,我看那,你妹子要是看上我家狼哥,你就肯了吧。你在赘了虎哥家的雪姑,以后就安心的留下来跟我们一起过日子,可不得最好了!反正你们家人也都没了!”另外一个柴姓猎户道。
宁远才要接话,前头就传来女人们的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