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姬夜熔的眼神写满了“希望她现在别进去”的请求
在姬夜熔没来之前,柳若兰已经在病房里发了一通火,连同宋遥和拾欢都没有幸免于难。
姬夜熔知道她们都是在担心自己,可自己有非见他不可的理由。
固执的推开门,固执的走进病房,关上病房之前,拾欢透过缝隙看到她的背影挺拔无比,又寂寞无比。
忍不住叹气,这叫个什么事?
柳若兰一身白色*长裙,高贵典雅,余光扫到走进来的姬夜熔,眸底瞬间被阴戾席卷。
“滚出去!”声音尖锐,充满憎恨。
姬夜熔步伐停在原地,无动于衷,清冽的眸光直直的落在病*上。
连默戴着氧气罩,身上多处都有医疗仪器,寂静的空间“滴滴”声音,提示着她,他还活着。
柳若兰起身拦在她的面前,怒不可遏道:“姬夜熔,你就是一个扫把星,害人精,但凡和你有关系的人都不会有下场!我现在让你滚出去,你听到没有!”
姬夜熔敛眸,冷眸射向她:“你凭什么命令我?”
“凭我是阁下的妻子,是总统夫人!”柳若兰气焰嚣张,姿态高昂。
她是连默的妻子,怎么能允许另外一个女人整日留在自己丈夫的身边。
尤其是今天阁下不顾自身安危,奋不顾身的去救姬夜熔,像是一巴掌狠狠的甩在她的脸上。
她这个总统夫人丢脸丢大了,以后还怎么抬起头见人。
原本就是一肚子火,此刻见到罪魁祸首,自然是要把所有的怨怒都发泄在姬夜熔一个人身上。
——总统夫人。
姬夜熔低头,笑了。
连默,你看,你你什么都没有了,可偏偏一个柳若兰,一个总统夫人就能把我拦住,连见你的权利都没有。
嘴角的笑意满含苍凉。
柳若兰指着病房的门,冷声呵斥:“滚出去,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姬夜熔抬头眸光穿过柳若兰看向男子苍白的脸色,没见到他时,有话想要,见到他时这些话已经不出口了。
他还昏迷着,没必要为此和柳若兰再争执个你死我活。
姬夜熔收回眸光,转身要离开。
空寂的病房忽然响起似有若无的一声“阿虞”,她的脚步一顿,眸底掀起波澜看向病*。
正以为自己赶走了姬夜熔而痛快的柳若兰闻言身子一僵,回头眼神里写满不可置信。
连默不知何时醒了,狭长的眸子里弥漫着疲惫不堪,波光紧紧锁住姬夜熔,轻喃:“阿虞……”
姬夜熔慢慢的走到他的*边,静默凝视着他,一语不发。
连默与她对视,也没有再话,不知是没有力气,或是尽在不言中。
柳若兰看着这一幕,水晶指甲不由的掐进掌心,有一团火焰在胸腔熊熊燃起,恨不得将一切都化为灰烬。
他们这样是将她置于何地?
不可原谅。
“阁下……”
柳若兰出声,话还没完,已经被连默打断:“滚出去!”
她的眸子一惊,划过不甘心。
阁下极少会用这样的态度对自己,他分明是在为姬夜熔——出头!
红唇轻启,想要再什么,话到唇边迎上他波光里的寒冽与警告,硬生生的吞回腹中。
星眸阴冷的从姬夜熔身上扫过,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静谧如死。
姬夜熔率先开了口:“她不让我见你。”不是委屈告状,淡淡的语气只是在称述事实。
“所以我让她滚了。”因为带着氧气罩,声音模糊低沉,无碍的左手将氧气罩从自己的脸上扯下。
没有人可以阻止阿虞见自己,谁要阻止,他杀了谁。
“为什么?”她问。
为什么要不顾性命的救她?
连默岂会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漆黑的眸子缱绻柔情凝视她,嘴角浮动着似有若无的弧度,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本能而已。”
“本能”这两个连默出来很简单,听在姬夜熔的耳朵里格外的沉重。
曾经自己多少次为他徘徊在生死边缘,都是出于本能,那需要多深的心甘情愿,她最清楚不过。
如今听他亲口出这四个字,恍若做梦,净是不真实。
“连默……”
她刚开口,话还没已被他打断:“叫四哥。”
淡雅的灯光下被描绘一层光晕的睫毛剧烈颤抖,波光划过诧异,神色都跟着身体一起僵硬了。
心,收紧,不住的收紧。
心尖儿颤的疼。
他伸出左手拉着她的手,虚弱的声音像是在哄诱,“你该叫我四哥。”
连默在连家排行老四,人称默少或四少。在连家的平辈中也有人唤他一声:四哥。
有一次他让姬夜熔也跟着别人这样一起叫,姬夜熔便从“默少”改叫他为“四哥”,但是在知道别人也这样叫后,她便又不叫了。
连默几次旁敲侧击知道她是不喜欢和别人一块叫自己“四哥”,所以才不叫,之后他便让其他人改了口,独独允姬夜熔一人这般唤他。
在这个世界只有阿虞能叫他一声:四哥。
曾经多少*笫之欢,脸皮薄的阿虞被他折腾的一声又一声唤着四哥。
或羞愤,或生气,或只是单纯的羞赧。
也有过心灰意冷,苦涩不已的一声:四哥。
连默很久没有听到她这样叫自己,也太想听到她叫一声“四哥”。
哪怕是漠然无比的,也好。
姬夜熔长久的伫立在*边,波光晦涩,一个“四”字在舌尖转了无数个圈,始终叫不出口。
那些她不想要的回忆如海水般铺天盖地而来,他的绝情,他的舍弃,孩子的惨死,这一声“四哥”教她如何得出口。
她不叫,连默也不急,沙哑的嗓音缓缓响起:“阿虞是谁的阿虞?”
他的话叫姬夜熔眼眶越发的涨涩,伸手拂开他的手,不想再听,转身要走。
“阿虞……”连默本能的起身想要抓住她,身体不受意识的控制整个人从病*上摔在地上。
仪器的线纠结成一团,仪器也被他扯的东倒西歪。
姬夜熔走了几步停住,回头看到他跌在地上,拼命想要站起来,可又碰到右手臂,痛到站不起来。
洁白的贝齿暗暗咬住内唇,片刻的迟疑,折身回去。
白希的手扶住他的左手,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扶到*上去。
连默倒在*上,脸上有着不自然的红,呼吸急喘,眼眸疲倦的不住往下垂,不愿意闭上眼睛,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生怕她走掉。
“阿虞……”他轻声低喃,一遍又一遍,不耐其烦。
姬夜熔企图掰开他的手指,没掰开,听到他不断的叫着自己,最终忍不住应声:“我在。”
他看着她的眼底如同万丈深渊,一旦跌进去,必定粉身碎骨,握着她的手温度越发的高,意识像是模糊的,声音里有着三分柔软,七分无力的传来:“阿虞是谁的阿虞?”
姬夜熔眼眸一掠,还没有反应过来,听到空气中飘过自问自答的声音:“阿虞是四哥的阿虞!”
那些记忆如同黑白电影在脑海里一帧帧的播放。
滿室的旖旎繾綣,他擁著香汗淋漓的她,迷戀的親吻她每一吋肌膚,讓她動情,沉淪至深。
共赴極致歡愉時,唇瓣移动到她的耳畔,蛊惑的声音轻喃:“阿虞是谁的阿虞?阿虞是四哥的阿虞!”
那一刻,她是他的阿虞。
那一刻,他是她的四哥。
那一瞬間,她很清楚的明白:连默是毒药,不能沾不能碰,一旦触碰,毒素会在瞬间侵入骨血,无药可治。
明明知道他不是自己期待的那一种爱情,偏偏还是选择了奋不顾身,毫无保留的为他化为灰烬。
医生赶到的时候,连默已经陷入昏迷中,左手紧紧扣住姬夜熔的手腕不放。
无奈之下,医生只得让姬夜熔也跟着一起进手术室,跟着进去的还有颜惜。
姬夜熔站在手术台旁边,看着苍白的光衬的他脸上越发没有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