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得那玉玑子在背后直跳脚,大骂马谡蒙昧无知,荆州人都是蠢货,那个公主任用这样的小人迟早会遭报应什么什么的。
刘妍本人在听过马谡汇报之后淡然一笑:“让他去闹腾,一日二餐管饱就行,他要吃素最好,吃荤才费钱呢!等南中那边的人来了之后,一起料理。”
马谡离去,刘妍找来了张松和法正,详细询问了他们关于张鲁和他的五斗米教,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不问不要紧,一问倒问出心事来了。原来那张鲁在汉中的声望非常高,汉中百姓都相信张天师。相信到什么程度呢?张鲁命人在街上设立救助站,免费提供粮食蔬菜,无人看守,只在门前立了个牌子,写明人人都可以拿,谁如果起了贪念,上天就会降下灾病,让他痛不欲生死后也不能升天。
刘妍听了简直匪夷所思!现在是什么年代?现在是战乱的年代,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衣不遮体才是正常的。虽说蜀地多山,道路不通导致与外界纷乱而蜀地相对安定。但刘璋在的时候这两货不是也打架么?为什么汉中的风物和这里完全不同呢?
刘妍思前想后,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张鲁的五斗米教对老百姓的思想控制做得非常到位,而刘璋在这方面恰恰是反面教材。
要对付这种人,只有正反两种办法,正办法是迎他做官,让他继续做他的天师,借他的手继续控制他的民众。
反办法是从根子上铲除他,当着民众的面揭露他凡人的本质,让民众不再信仰他。这个办法需要巧妙的算计和强大的武力做后盾。
摆在刘妍面前的这两条路说实在的她都不想选。把张鲁迎过来做神,免不了对她指手画脚,她不愿意。
彻底铲除张鲁势必要让东西两川再度进入动荡不安的局面,这种动荡可不是三五十年可以安定得了的。现在的她正面临曹操南下的危机,没有这么大的魄力再去把张鲁往死里得罪,却是左右为难。
这个时候,脾气急躁又火爆的法正说话了:“殿下您多虑了,现在不是您要打还是要和,这决定权在那米贼手中啊!”
“嗯?法从事有何见解?”刘妍隐约觉得法正要来事。
“殿下仁慈,体恤百姓,是黎民之福。然米贼捏造天道,利用他所谓的天道随意加罪百姓,实乃民之贼也!那玉玑子扯着米贼的旗子在您面前大放厥词,岂能就此饶他!”法正咬牙切齿道。
“我若纳他,实为一患。”刘妍点头:“然此时并非动兵的好时机。”
“与此等鼠辈,讲不了道理!殿下,此时正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关键时刻,那米贼料定殿下会姑息他,才会如此跋扈,请殿下三思。”法正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急切。
边上张松表面上保持沉默,实际却在暗暗打量刘妍的表情,心中替老友捉急。新主子是个姑娘,脾气秉性尚未摸清,根基又不在这里,种种迹象都显示她会以维稳为主,老友的这番表态非常冒险。
刘妍当然听出了法正了言外之意,他大约是想用张鲁来试探我的底细,看看我是货真价实还是徒有其表。
其实她能够理解法正的心态,投错了一次主人的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她并不喜欢被试探,因此她假装没听懂,长出了一口气:“这件事,是幼常鲁莽了,且不管他存了什么心思,我这里该怎么办还好得怎么办,等南中的使者来了再做道理。”
就这么着,法正的提议被无视了。刘妍对他说马谡鲁莽,真正鲁莽的人是他。这火急的脾气,看来是要带进棺材里去了。
张松的心里没有那么多的弯绕,他和法正一同告辞出门后擦擦额头说:“孝直啊!你太急了!差点惹下大祸!”
“我是就事论事!那米贼不是好东西!”法正哼了一声:“在其位而谋其政,我以为她是不同的。”
张松跟在他后面,此时恨不能扑上去堵住老友的嘴,这还没走远呢!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就是祸从口出啊!
他们两人走了,刘妍转而命人请来了庞统。法正的话深得她的心,张鲁此人容纳不得!鬼神之说,自古就有,不足为奇。问题就在于统治者和鬼神的实际统治力孰高孰低。
如果张鲁只是一个单纯的宗教领袖,把他供起来,利用他的思想教化民众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但他同时也是一方霸主,汉中的实际掌权人。这种****的情况非常可怕,使得他与刘妍不能并存。
刘妍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不会愿意屈居于自己之下。自己也不可能放他在成都或者荆州宣扬五斗米教的教义。
心里明白法正是对的,可是表面上却不能这么早就表现出来。毕竟给法正开药,救他性命是尊重他,回报他投诚的人情。可她是他的上司,他们并没有亲近到可以心无城府,坦诚相待。况且,刘妍方才明显感觉到了某种试探,法正在用心术。
刘妍的脾气,你对我诚恳,我对你推心置腹。你对我耍心机,玩语言的艺术。对不起,我不吃你这一套。上了年纪的士大夫身上多少都带着些自恃而骄的神气,她把这种神气归结为摆架子,不接地气,不肯好好说话。
在这以前,刘妍以为法正是有一说一的正直的人,并因此而不受刘璋的待见。可是经过了这次对话之后,刘妍对法正有了新的认识。
此人心思细如发丝,嘴很损,是揣摩人心的高手,而且还恃才傲物,缺点不少,但看问题一针见血,果断,狠辣的性格也是外露得非常明显。
任用这样的人,很考验上位者的心智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