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心里是这么想的,却没对臣下说,王朗还以为曹操不知道南阳失守的事情。其实曹操在看到曹仁的狼狈样之后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南阳可能保不住了。
所以,王朗过来报告,只是印证了曹操的猜测,并不让他感到意外了:“你来得正好,我正想要找你,长沙派了两个使臣过来,要面见天子,不如就由你负责此事,等他们一到,就安排他们见驾,看看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王朗一愣:“明公,您这是打算姑息他们了?”
“南下一次,北方伤筋动骨,内部矛盾又开始冒头了。更何况,有了这次失败的经验,对待南方这几个小贼需要调整策略了。如今寇氏的势头正在上升,我若打压,她势必遇强愈强。我退一步,用不了多久她就没了进一步扩张的动力了,一个小姑娘领着一群大男人,怎么可能一直那么顺利。”曹操如是说。很明显就是要看着荆州窝里斗。
王朗一听,也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你给的压力越大,他们的动力就越大,爆发出来的能量就越惊人,一旦你外部的压力小了,他们就会把注意力放到别的地方去了。再说,荆州边上,不还有这次吃了大亏的江东孙氏么!
这么一想,王朗躬身一诺:“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一定把那两个使臣给招待好了。”曹操点头:“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久以后,王韬和马谡就到了许都。作为皇城,许都遍地都是达官贵人,展现出来的显贵气象是和襄阳不同的另一种繁荣。只是王韬和马谡身负重任,不敢多做停留,刚到第二天就来找王朗问安排了。
王朗本着曹操的指示精神。好吃好喝好奉承地招待两人,就是不提什么时候让他们见驾,只说已经禀告了皇上。要等皇上下圣旨召见才能安排二人觐见。
王韬和马谡面面相觑,心里知道王朗是在敷衍他们。却也拿他没有办法。谁不知道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天子就是他手里的牵线木偶,什么下圣旨?圣旨都是他自己写着玩儿的。今天封你个官儿,明天杀你全家,只要他想写,什么内容都能填上去。
所以,这个王朗分明就是用的拖延战术,不准备让他们见献帝。两人在许都呆了一天又一天。眼看着时间越拖越久,可王朗却始终不提见皇上的事情。王韬和马谡一合计,是该摊牌了,再不摊牌,他还以为他们是软柿子随便捏呢!
马谡虽然年幼,却和王韬一样是个火药桶子,两个火药桶子跑到王朗府上,直接当着王朗的面拍桌子:“王大人,这皇上究竟知不知道我们来了?长沙离许都山高水长,我们来一趟也不容易。我们家主公还等着我们回去呢!您到底是安排见呢还是不安排见呢?给个准话!”
王朗一看两人这就急眼了,笑着安抚道:“不是我不让你们见,要见皇上。首先得见过我们家相爷,但相爷这几日身体欠佳一直在府中休养,不见外客,我也是没有办法,请二位再多耐心住几日,要不,我找人陪你们到处溜溜弯儿?”
“我们不是来游历的,是来办正事的。既然丞相病了不见客,而见皇上一定要先见过丞相。那我们这就回去禀明主公,请主公点起兵马。护送她过来,给丞相探探脉吧!反正南阳到许都也就是一抬腿的事儿!你再去问问丞相。若真的病得不能行了,那我们也就回去了,不耽误他治病。”王韬一本正经地扯着谎话,说得义正词严,一副我很忙你们别再耽误我事情的表情。
王朗一见这种情况,知道不能再拖了。故而点头应承道:“要不然,我再替你们去丞相府走一遭,问问丞相,看看他老人家能不能勉力见你们一见。”
看王朗说得这么勉强,马谡的心里早已鄙视了他一万次,脸上的表情都漏了馅儿。唯独王韬还在那儿装正义:“请大人明天就去问,后天我再来拜访,是来准备见驾还是来辞行,后天也就有个准了。”
王朗苦笑:“是,是,是,后天一定给两位满意的答复。”送走王韬和马谡之后,王朗直叹气,小地方出来的小人物果然都是不讲理的,只是现在看来,不讲理也有不讲理的好处,横冲直撞的,反而能达到目的。如果这会儿派个正儿八经的迂腐之人,自己一定能把他耍的团团转,让他无功而返。
事实上,王韬刚才所有的应对都是装出来的强势不讲理,如果不是这样,恐怕他们住一年两年都见不到献帝的人。
这不,他发了一次飚,第三天就有回音了,丞相明天就能见他们了。王韬一脸的倨傲,好像曹操见他是他给曹操面子而不是曹操给他面子。相反马谡到底是孩子心性显得兴奋异常,终于能见着当世势力最大的枭雄了,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坐拥这么大的家业,有大汉丞相这么显赫的身份。
果然,第四天曹操在大厅接见了他们,问了他们的来意,要求看一眼寇严亲笔起草的表章。王韬就知道他会来这一招,当下毫无保留地把表章递给了曹操。曹操打足精神一看,是很简单的一份表章,上面写了自己白手起家,艰苦创业的过程,并且表示自己现在坐拥九郡,身份却只是太守,不好管理,恳请皇上降下恩旨把她封在荆州。
上面没写具体是要个什么官儿,只说要封在荆州,要比长沙太守大,能管住荆州就行。曹操一看哈哈大笑,果然女娃子没什么大志向,被她手下的文武拱上了这么高的位置,其实也就图自己能过上安生日子罢了。这陈情表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子小老百姓忽然致富后手足无措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