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的命运和前世的自己,有很多的相似。同样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变成了俘虏。同样是被告知无家可归,回去也是死。那种绝望的确最能摧残一个人的意志,毕竟自己曾经深刻地,长期地体会过这种绝望。
寇严轻手轻脚地坐在床沿上,伸手给他掖了掖被子,指尖不经意地触到他的脸颊,青白的皮肤柔软光滑。还好,指腹的触感告诉她,他的体温正常:“我并不想这样对你的,真的很抱歉,我想,我会尽力医好你的。”
床上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寇严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坐在床边,就这么静静地仔细地看着他。
“其实,你比我幸运得多。你的母亲深深地爱着你,为了你,她宁可忍受孤独,承担最大的风险,也要将你送出江东,远离危险。她是那么的爱你。还有你的祖母,奶娘,甚至包括太史慈,他们都曾保护你。可是我却……从来都没有得到过这些。”寇严感叹地说:
“哪怕只有一个人,给我一点点的庇护,只需一点点。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副田地。其实,我很羡慕你呢!孙小少爷。”
她知道他睡着了,完全不可能听见,因此不自觉地,说起那些往事,那些黑暗的,冰凉的,恐怖的往事。这些事,之前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甚至连最信任的徐庶,她都没有说起。
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曾经受过怎样的苦,屈辱的,为奴的经历。是她心底最深最丑陋的伤疤,她不愿意让任何人看见。
但是今天,躺在床上悄无声息的孙绍无意间触动了这部分伤痛,让它们叫嚣着冲破了重重枷锁再次浮现在眼前。床上的人宛若雕像,让寇严完全放松了警惕,不禁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说着说着,泪水不自觉地顺流而下,寇严只觉得脸上痒痒的,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胡乱地抹了几抹,再看床上的人,连睫毛也没有动一下。
寇严松了一口气,起身退到外面,这个时候,她才从袖中取出帕子,将脸上的泪痕彻底擦干净顺便吩咐侍女照顾好孙绍,然后才匆匆离去。然而,她前脚出门,后脚床上的孙绍就睁开了眼睛,一脸思索表情。
回到书房,稳定了一下情绪,再度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一来二去,她完全忘了曾经对他说过什么。邓艾和马谡已经回来并又离去,听汇报说他们带回了不少人头。而派出去两百多个府兵,最后回来了一半不到点。
由于邓艾和马谡都不在,寇严召见了几个幸存者。听他们汇报那一战的具体情况,心里对马谡和邓艾的审时度势当机立断非常满意,琢磨着等他们回来复命的时候好好嘉奖一下两个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