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希望陈五郎金榜高中,早些回来,好给你挣回凤冠霞帔,才不辱没了你这等人才相貌。”王嫂子长叹道。
秦亚茹垂下眉眼——那人的确金榜高中,而且还被圣人钦点了状元郎,纵马游街,何等风光?可那凤冠霞帔,自己却是受不起!
王嫂子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你一个人在家,可要紧闭门户,若是周家那母老虎来捣乱,尽管大声叫人,我替你轰她。”
秦亚茹安安静静地听,轻轻颔首,眉眼里带出几分笑:“嫂子放心,奴没事儿。”
她并不怕那母老虎,到是周家那个道貌岸然的周二郎,更恶心人。
王嫂子见秦亚茹的神情一如往常般温柔,眉宇间却凭空添了几分坚韧,脸上有光,精神虽然疲惫,却全不似以往懦弱不堪的模样,心里也松了口气,此时天色渐暗,大郎头一点一点地,昏昏欲睡,她也就不曾多呆,交代了几句,就回家去了。
王嫂子离去,秦亚茹安安静静地坐了半晌,许久,天色渐黑,才回过神,见大郎半睡半醒地倒在床上,肚子咕咕直叫,眼角还挂着泪珠儿,心里五味杂陈,却还是按照尘封已久的记忆,慢慢走去厨房。
她进了门,四下张望了下,才从墙角找到米缸,抓出一把黄米,淘干净,翻出一口缺口的锅子,洗刷一遍,准备煮饭。
只是引火的时候,秦亚茹敲打火石敲打了半天,才勉强点燃柴火,望着那一簇黄艳艳的火苗,她忍不住有些心酸——二十多年没这般生火,便是她这个当年做惯了活儿的,也不免生疏。
秦亚茹在成为秦亚茹之前,是生在一千年北宋时期官宦人家的闺秀千金,乳名也是‘亚茹’,嫁给了高中状元的赫赫有名的大才子陈五郎,陈文岳。
当年她也是满心开怀,除了渴望那凤冠霞帔之外,更多的却是希望官人能将爹爹的冤情上达天听,为秦家平反,却没想到,那位高中状元的陈大才子,停妻再娶,竟然尚了一位郡主娘娘!
千古传唱的故事里,秦香莲入京状告当朝驸马陈世美,陈世美被铡,正义得以伸张,何等的痛快淋漓,但那毕竟只是个故事。
秦亚茹苦笑,她的命运和那秦香莲相差仿佛,可她那一生,却并不似故事里的秦香莲那般,碰上了一个敢为她做主的包公,她不知道故事里的秦香莲,带着一双儿女,最后落得何等下场,只是自己,却始终没有反抗命运的勇气,万般无奈地从堂堂正妻,变成了一个妾,甚至连个妾都不如。
索性,如今还不晚!
粉红的指甲不知不觉刺入掌心,鲜血渗出,秦亚茹却丝毫没有感觉——爹爹和大哥还在世,三姐儿也活的好好的,他们一家人,总有团圆的一日。
“娘,我饿。”
大郎倚在厨房的木门前,揉着眼睛,怯怯的目光,简直像一只被丢弃的小兽。
秦亚茹咬住嘴唇,硬生生地将浅粉色润泽的嘴唇咬出一道血痕,满腔抑制不住伤痛喷涌而出,但终究还是舍不得,长叹一声,柔和了眉眼:“等等,娘给你煮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