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又过了两三天,午饭过后,所有战士都去休息了,老黄神秘兮兮地来找我说,“兄弟,跟我来!”我会意,心里一阵感激。他拿着钥匙刚打开监门哨的铁栅栏门,就听到哨兵大声道:“口令!”黄永志答:“苦练武艺-回令!”那战士又答:“保家卫国!”刺啦一声,那岗楼地板上的滑动门开了,我和黄永志顺着铁梯爬上去,监门哨哨兵是个新兵,见了老黄和我持枪立正大声喊着班长好。老黄派头十足地嘱咐了几句就说,“我和你池班长(我不是班长,当兵的管老兵都叫班长)去巡逻道上看看,有什么事就通知我!”然后附在那新兵耳边悄声说,“特别是队长、指导员查岗赶紧通知我!”那新兵是个河南兵讪笑着说:“班长,莫问题!”
这是个建国初期建设的老式看守所,在巡逻道上可以透过铁丝网看到里面关押的人犯,我和老黄在巡逻道上转了一圈,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老虎”一个个面色惨白,目光呆滞,但内心活动却异常丰富,他们不仅知道看守所狱警的动向,甚至连武警墙头兵是谁在站岗都一清二楚。我经历过枪林弹雨,和无数歹徒交过手,但从来没有见过关在号子里的人犯,我心里就像打碎了调料罐,真是五味杂陈。
绕了一圈后,黄永志带着我从监区出来后,我见没有达到我的目的,我急切地问黄说:“班长,我是想见那个…”黄永志很为难地说:“这巡逻道是我们武警的管辖范围,现在我们只管围墙了,你要是想进号房里去,那是他们看守所的事啊,跟咱们可不是一个系统。”我立即就泄了气,没想到那黄永志嘴角渐渐上扬起来,哎,有门儿。他昂着头说:“要不还得我老黄呢,哥们儿有的是朋友,今天值班的陈所长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但是——”我激动得无以复加,黄班长啊,我感谢你八辈儿祖宗,但是啥你就快说吧。“但是,时间不能太长!”
我答应了,值班的陈所长见了我很客气,地方上的警察对特警队的人都比较客气,也许每一个警察都有一个英雄梦吧。很利索地领我们从另一扇门走进了监区,走进了一个号房。
门打开后,才发现这里和我想象之中的号房是有很大区别的。这里不是劳改监狱,看守所关押的都是些没有判刑的犯罪嫌疑人。当然包括死刑犯,只是他们的终点就是这里了,一旦宣判就会从这里拉出去毙了。
于是,我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走进了那个号房
第九章444号监舍
之前,老黄带我到陈所长的值班室里小坐了一下。那陈所长看上去不过三十五六岁,显得异常精明,话不多却思路清晰,坐像端庄举止干练。我心想,这样的人怎么会让来看守所这样的单位呢,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我的事情他大概早已经从老黄那里得知了,多余的话也不用说。而我一直想了解的有关贺天蓉奸杀案的案情,他也是三缄其口,只说,这个不是他们的职责范围。
我当然知道这不过是敷衍的话,他们公安各系统之间,办案刑警和监管支队之间不可能没有相互交接的案卷手续什么的。但我实在是个倔强的人,不愿意低声下气的求人,我只目光如电地看了那陈所长一眼,就闭口不再多问。然后他简单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就提着钥匙往前面走了,我和黄永志跟在后面。进了监区的时候,黄永志抬头朝站在监门哨的河南兵摆了摆手,那河南兵也点点头,意思是告诉我们放心,有事一定会通知我们的。
随后,我们就跟随陈所长穿过一道走廊,在一间监舍门口站定,我特意看了一下监门上的号码:444。哼,确实是够吉利的。然后就是稀里哗啦转钥匙的声音,戚里哐啷的开门声,等那道大铁门拉开的时候,我才发现这号房里有大概二十多个人犯,于是我狐疑地看着陈,他对我的眼神并没有什么反应,黄永志看出了我的疑虑,耳语道:“死囚是不单独关押的。”我点点头,然后环顾一下这间监舍。
里面是一个大通铺,睡房和水房中间有一道铁门,犯人见我们进来,都自觉的抱头蹲在地上。看来这看守所的管理还是相当严格的。但是,我见惯了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他们很多都凶狠残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所以,我此刻也保持了相当的警惕,这看上去风平浪静的表面现象背后也许就暗藏着未可预知的危险。
那陈所长是个极其敏感的人,他不断地吸着鼻子,好像在嗅到了什么异样的气味。突然他严厉地对着众人犯厉喝一声:“刚才谁抽烟了?!”此话一出,本来就异常静谧的气氛更是变得鸦雀无声,那些人犯甚至连身体晃动都停止了,屏住了呼吸一声不吭等待着狱警的盘查。
那陈所长似乎并不指望人犯会自己招供,他用脚轻轻地踢了踢最近的两个人犯,说:“你们俩,把床板抬起来!”那两个看上去比较老实的人犯不敢怠慢,起身去抬那大通铺的床板,那床板确实很大,他们很费力地抬了起来,就那样抬着,目光呆滞地看着陈所长。
那陈所长气定神闲地踱到抬起的床板前,脸上就露出了一丝揶揄的嘲笑。我定睛看去,那床板下面的缝隙里竟然吊着一颗一颗的烟卷儿。我很是吃了一惊,看来这些人犯都不是简单人啊,为了过一口烟瘾,竟然用细小的棉线捆了烟卷吊在床板下面的缝隙里,真算得上是“上政策下有对策”的极致发挥。
看来要有一场好戏看了,那陈所长在蹲着的人群中踱了一圈,忽然一转身对着一个小个子人犯叫道:“小绺子!你说刚才是谁在抽烟?”那小绺子一看就是个激灵人儿,立马露出贱贱的笑容,很坦诚地说:“俺不敢说。”
他这样的回答看上去谁也不得罪,实际上已经透露出来了抽烟的人。因为,他说不敢说,那必定就是这号房里的牢头才会有这样的威慑力。不知道为什么,那陈所长竟然不再追究。背着手去检查其他的设施,甚至连便池的缝隙也没有放过。最令人不解的是,他竟然跑到水房去,把人犯的牙刷把都掰断装在一个随身的塑料袋子里。看着我微皱的眉头,黄永志又跟我耳语道:“看明白了吗?那些坚硬的牙刷把很有可能被加工成凶器!”我不禁感叹到,这看守所的工作其实真不像常人想象的那么清闲,时时刻刻都面临着危险,工作不是大刀阔斧却需要有绣花的耐心和技术。
做完这些,那陈所长又喊一句:“赵精一除外,其余人都到水房去!”那些人犯就陆续地走进水房,把中间的大铁门拉上。他似乎松了一口气似的,拍了拍手,准备走,路过我身边时,用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我对他说:“谢谢您了,我会遵守时间的。”陈所长对我摆了摆手意思是别客气,就悄悄地出去了。
这时,这间略显空旷的监舍里除了我、黄永志,就只剩下那个叫做赵精一的狗杂碎了。
我仰起头呼了一口气,咬着牙盯着那个蜷缩在大通铺角落里的人,脑海里再一次出现了贺天蓉被奸杀的痛心的场景,虽然那场景我并没有亲见,但我仍然感受到贺天蓉那无边的绝望。我胸脯不断地起伏着,那发达的肌肉由于过于激动而兴奋地跳动起来。
可以想象我当时的心情,真想当时就一拳砸死他。可是我忍着没有那样做,我的理智告诉我并不能胡来,如果真的忍不住就可能铸成大错,不仅自己挨处分还要连累老黄和陈所长他们。
我渐渐地向他走近,而他却并不抬头看我,虽然他故意装出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但我从他凶悍的目光里看得出,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他随时都有可能变得身手敏捷,猝不及防地向你发起攻击。甚至我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他要想挣脱那看上去沉重的手铐和脚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果然,是一头凶狠的恶虎。
黄永志却没有这样的眼光,他站在我身边,朝地上啐了一口,一边用手擦着嘴一边轻视地说:“你瞅他这熊样儿”说着还用脚踢了踢那人的腿。我赶紧拉住他,我不想看到我的战友在我眼皮子底下受到伤害。
我敏感的职业习惯告诉我,要和他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我站在一米开外冷静地看着他。用平静的语气,淡淡地说:“知道我是谁吗?”
他并不抬头,但思维敏捷:“你终于来了,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语气平淡但嚣张之气无法掩饰。
“你知道我?你怎么知道我的?”我有点儿小小的吃惊。
“呵呵”,他苦笑一声说,“我杀她之前就知道她有个当特警的男朋友,我进了号子还知道你跟着我来这个看守所,看来,你是一定不会放过我喽?”
我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的手脚,就那样盯着他我慢慢蹲了下来,轻声冷笑了一下说:“既然知道,当初为什么要做那害人的事?”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板起脸孔说了一句非常贱的话:“无可奉告!这是我的使命。”
尼玛,老子脾气就是再好,也不能容忍这种令人发指的狂妄!大跨一步,一把将他从床上扯起来,大声逼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残忍地杀害她!”
他竟然耍起了无赖,还猥琐地笑着说:“她太美了,嘿嘿,你知道的,她太美了!哈哈哈…”
尼玛,我再也忍无可忍了,抓起他的头发就往墙上撞,一会儿就出了血。
黄永志看到这一幕,急了,“兄弟兄弟,他可吃不住你这么折腾啊,弄死了是要犯错误的,松手,赶紧松手!”见我没动,就上手来掰我的手,咬牙切齿地掰了半天也不顶事,索性坐在大通铺上,摆了摆手说:“杀了杀了,赶紧杀了,天大的错误,我老黄替你顶着。”
我无奈地看了黄永志一眼,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败类很久很久,才松了手。
我一松开,那家伙就跟死狗似的躺在地上,大叫着:“杀人啦,杀人啦,当兵的要杀人啦!”
黄永志朝那家伙抡起胳膊就是一巴掌,恶狠狠地说:“别给老子耍死狗,再叫老子弄死你,判我的刑之前,老子先弄死你!”那家伙果然就不叫了,满是血污的脸上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骨碌转了一下,不知道心里又有什么鬼主意。
我怒气未平,身子还往前一窜一窜的,老黄就挡着我,给了我一个严厉得眼色。我只好站在一边,看老黄给那小子用卫生纸擦血,还仔细地查看了伤口,对着我摇了摇头。收拾妥当之后,黄永志站起身,再一次警告他:“你这伤养两天就没事,记住,别给我耍花招,小心老子撕了你!”
说完就拉着我往外走,我和老黄即将走出监室的时候,那家伙竟然还轻蔑地吐了口痰!
一出门我就看见一脸怒容的陈所长,背着手站在走廊上。他声音低而威严地说:“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黄永志走上前去,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了,陈哥,本来我们情绪都还比较缓和,谁知道那家伙真的很贱”
那陈所长果断地一挥手,老黄就禁了声,脸上的笑却更加地绽放起来,还不住地点头递烟。那陈所长也没有办法,摇了摇头对我和老黄说:“这几天注意警戒,别出了岔子!”说完就气呼呼地走了。
但是没想到,就在当天晚上就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第十章.越狱(一)
我从监区里出来后,情绪一直就很差,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黄永志也一整天都没有怎么跟我说话,我想,他是生我的气了。细细想来,黄永志看上去那么油滑,但内心却是个好人呢。我来到中队不长时间,虽然刚开始有过冲突和摩擦,但是后来,总是我闯祸,他跟在后面给我擦屁股,这样的兄弟真是值得交。
说到兄弟,我想起了跟我一起入伍、一起到特警队的章章,想起我当时决心要调到看守所中队来时,他不解的目光。我苦笑了一下,心里只能默默地祝福你了,兄弟我有自己的难处,剩下的路还有其他的战友相伴。我在宿舍里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直到下午四点左右,我才被一阵阵的嘈杂声惊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刻就冲出宿舍,只见天空一片昏暗,乌云滚滚的。还不到天黑的时间,竟然就像入夜了一般黑暗。很多正在晒被子的战士,嘴里大骂道:“这龙王爷真有意思,说变天就变天,一点儿预兆都没有!”
不大一会儿,天上开始陆陆续续地往下掉东西,我用手接了拇指一捻,竟然变成了灰烬!我靠,根本不是下雨,而是被烧尽的麦秸。我立刻想到,看守所监区的隔壁就是一家造纸厂,场院里堆满了巨大的麦秸垛子,看来是造纸厂起火了,热浪将燃尽的细灰托上了天空,又降落在我们的营区里,那天上遮天蔽日的浓云根本就是浓烟!
队长和指导员都急了,忙着组织战士们准备灭火。有的激灵的战士已经从宿舍里拿着脸盆到水房去接水。黄永志跑去队部打119报警。我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跑上宿舍楼二层的栏杆边上,振臂一呼,向在营区里忙乱的战士大喊道:“别管救火,赶紧到军械库取枪!”
中队长抬头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刻吹响了集合哨,忙乱的战士们听到哨声全部跑到操场中央去集合,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狱警上气不接下气地朝着中队长跑了过来,对中队长说:“火势已经很大,影响到监墙,号子里的人犯都骚动了起来!”
中队长一听,立刻就下了命令,分了两组,一组黄永志负责在巡逻道进行警戒。另一组,池翔负责在监区流动巡逻。然后又对指导员说:“向支队汇报,请求一中队支援!”
我们各自领命后,就迅速进入战斗位置。我带着一班提着枪就进了监区,监区里面狱警也全副武装地在警戒,一个警司见到我后立刻就把身后的门关死然后上了锁。我问他:“现在什么情况?”
他跨一步过来跟我说,“这是有预谋的劫狱,监区各个关口已经控制,你进来的这个门是最后一道关,也已经封死了。”
“人犯什么情况?”我又问道。
那警司说:“罪魁祸首就是444号监舍的死囚赵精一!他不仅打伤了陈警官准备越狱逃跑,还把同监室的二十多个人犯全部放了出来!我们的警力有限,大部分已经赶回去了”
他还没说完,我就抢着问:“赵精一呢?”
他声音立刻小了下来:“还没找到不过,他应该还没跑出去。”
听到这里,我不再跟他废话,立刻命令一班的人,分两路开始寻找。我一提枪也准备跟着去找,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你说的陈警官是不是陈所长?”那个警司肯定地说,“对,就是我们的副所长!”我心里就起了疑问,我承认我是个多疑的人,虽然我只是个当兵的,断案并不是我的职业,但我不是没脑子的枪手,一直保持着对形势分析判断的习惯。白天,他领我们进监舍的时候,看上去检查的那么认真,对工作那么负责,可是他怎么会突然被人犯打伤呢?当然,人犯越狱警方极有可能受伤,但是为什么偏偏是他陈大所长呢?我沉着脸又问那警司:“他当时在干什么?怎么会被打伤?”
那警司说:“他现在兼职指导员,当时正在给赵精一做思想工作,他说赵精一最近这几天情绪不太稳定,一定要做好防范工作。”
这话确实听不出什么破绽来,而且白天赵精一的情绪波动可能是由于我造成的,为此,我还差点儿连累了老黄和这个陈所长。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惭愧。不过我从来都不会对我多疑的心性表示过否定,因为,在多次处突任务中,正是由于我多疑的心性救了自己也救了许多战友的命。与犯罪分子的斗争是残酷的,多疑也未尝不是个优点。当然了,我知道应该掌握好度。
所以,我就点了点头,又准备到监区里搜索。就在这个时候,从我身边走过一个身形高大的警察,看肩章是个合同制的协警。他从我身边一闪就低着头朝监门的方向走去,时间只是那么一刹那,但我感觉这个人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对了,他身上的警服不合适,也就是说他穿的很可能不是自己的警服。当然,他是合同制警察,警服不合身也许也能够说得通。
方才与我对话的那警司也看见了,但他和我担心的并不一样,他冲着那个高个子警察大喊一声:“你!什么时候了,还是不紧不慢的,紧张起来!”
那人本来走的就慢,听那警司这么一嗓子,就好像踩了刹车一样,停住了,他抬了抬帽檐,转过五分之二的半边脸来,答应了一声:“好,好的。”
这声音一出,我就下了决心:“站住!赵精一!”
果然是他!那家伙摘了大檐帽往旁边一丢,撒丫子就朝监门的方向跑去。此时,临近傍晚,天光逐渐暗淡,再加上造纸厂起火带来的巨大烟雾,那人一转眼就跳出了我的视线。
此时,由于看守所和我们武警中队的警力有限,监区里还有部分被他放出来的人犯虽然已经被控制,但是并没有实现一对一的押解,此刻又是浓烟滚滚的环境,那些人犯并不甘心就此被控制,眼光暴露出一股和白天见到的决然不同的活泛的光芒。
我一看这种情况,虽然监门已被控制,但我说过,赵精一绝对不是一般的犯罪分子,他身手敏捷、残暴异常。于是,我心一横,单手举起长枪朝天就是一梭子!哒哒哒
枪声划破天空,那声音比平时显得异常尖锐,我随着大叫一声:“蹲下!抱头!”监门岗楼里的哨兵一下子就把探照灯打了过来!白色刺眼的灯光下,几乎所有的人犯都抱头蹲在了地上,借着探照灯的穿透力我看到了当兵以来最为诡异的一幕,那穿着并不合身的合同制警察服的赵精一,竟然顺着监门岗楼的墙壁就像壁虎一样快速的朝上爬动着。
对于岗楼哨兵来说,赵精一所处的位置是探照灯的死角,我也只是借着探照灯的余光看到了那敏捷的身形,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随即举枪瞄准!由于时间仓促,我的枪并没有安装红外线瞄准仪,在这种复杂的条件下,又是仰视,实施精确射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形势不容犹豫,我迅速调整呼吸,快速找到了自己手臂的晃动规律,在准心对准那爬动的人影上方时,果断扣动了扳机。只听叭一声,那身影就一斜,但更为诡异的事情出现了,那人影儿在光秃秃的墙上竟然没有掉下来,而只是像一副用四颗钉子固定在墙上的画儿,突然只剩下颗钉子似的那种情况,左右晃了一晃,而他的一只左手竟然牢牢地粘在墙上!
妈的,这什么情况?!难道他真是壁虎不成,手脚上都有吸盘?
就在我惊讶的当儿,那人影儿竟然又调整好了姿势,继续快速地朝岗楼的窗户爬去!
我顾不上精确瞄准,连开两枪,可惜没有打中,于是干脆把保险调到连发状态,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虽然我暂时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在垂直光滑的墙壁上爬行,但是我的射击显然牵制了他的行动,他趴在那里停留了大概五秒钟!
此时,天已经基本上黑了下来,赵精一就完全变成了一个黑影儿,而且在视觉上,迅速与周围的环境融合起来,我只能依稀判断他的位置。
我正要举枪继续射击,听到枪声赶来的一班战士风风火火的跑到我跟前,七嘴八舌地问:“池班长,怎么回事?”
我低喝一声“闭嘴!”子弹就旋转着出了枪膛,可惜,我没有把握好那静止射击的五秒钟,迟了一步,只见那黑影儿已经爬的超过监墙的高度(岗楼要比监墙高),一纵身就越过电网跳出了墙外。岗楼哨兵大概是发现了他,连连射击,只是他的准头太差,根本就没有任何效果。
于是,哨兵拉响了警报,刺耳的警报声划破了整个夜空!
我心说,完了,让那兔崽子给跑了。只听监墙外面,呜哇呜哇的警车鸣叫声响成一片,大概是一中队和公安刑警赶到,我揣着侥幸心里,千万别让他给跑了啊。奶奶个熊的。
此时,我什么都顾不上了把八一枪往身后一背就带着一班的战士朝监区外面追去
第十一章越狱(二)
当凶犯赵精一翻墙越狱的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恶鬼的魔爪突然攥紧一样,疼痛已然不能描述我当时的感觉,那是一种死亡的感觉,短暂的死亡!就像梦魇中鬼差索命时的挣扎,难以名状!又像是被冻僵的新鲜蔬菜,悲凉到无以复加
但是,我能就此罢手吗?如果是这样,那还是小哥儿我的性格么?我右手一扬,八一枪就背在了身后,恨不得学了茅山穿墙之术,赶在那狗杂碎落地之前,一把攥住他的脖子,再敲碎他的狗头!
可惜我没有穿墙之术,我连赵精一那绝壁爬行的壁虎功都没有。特警,听起来挺玄乎,可是这高大光滑的监墙岂是凡人可以轻易穿越的?
我愤怒地扑向刚刚被上了锁的监门,我宽大的脚丫子带着雷霆之怒,只一脚就踹开了那道结实的防盗门。一班的战士紧随其后,鱼贯而出。
等我们奔到墙外赵精一落地的地方时,接应赵精一的车辆开出了两丈之外,就要消失在我的视线了。一辆警车呜哇乱叫地紧追不舍。
这么快?
这么高的监墙,如果真的一跃而下,不摔死也成了残废,即使他利用他的壁虎神功怎么能这么快?能做到唯一快速降落的,就是利用了所谓的飞虎爪进行索降了。可惜,我没有发现墙外留有任何绳索。
我多疑的心性竟然强大到这种地步,在怒火中烧的情况下仍然没有盲目行动。我转身对现场指挥的中队长说:“队长,追捕都安排好了吗?”中队长说:“刚才刑警已经进行追击,一中队的车辆也进行了包抄围堵,而且,我们已经迅速启动了应急预案,本市各个重要路桥、车站港口已经全部布控!”
我向他敬了个礼,说:“好的,队长,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说着就转身扎进了浓烟滚滚的造纸厂,也不管中队长是什么表情。根据我的判断和分析,刚才逃跑的车辆也许就是个诱饵,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地方”,赵精一完全有可能躲在这火场之中,等待公安武警撤离后,再悠然逃跑,这个如意算盘其实很普通,就叫做“声东击西”。
简单归简单,现场分析判断绝不是写在纸上那么轻松。“纸上得来终觉浅,方知此事要躬行。”
我背着八一枪,孤身一人跑进了火场。那里面,消防正在喷水灭火,消防车、救护车、指挥车还有领导的小轿车横七竖八,消防员、医护员还有慌乱、受伤的造纸工人忙乱异常!
一看到这种场景,我敏锐的第六感就告诉我赵精一一定就藏在眼前的这些乱象之中。我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军装,抬头看了一眼慌乱的人群,一转身拐进了一间大火没有波及到的工棚里,快速的把军装脱下,换上了一身深蓝色的工装,然后从脏乱的杂物堆里找到了一团印着“安全生产”之类字样的横幅布条,把枪裹起来,只露出了枪托的尾部,那81-1式自动步枪三角形的枪托尾部像极了铁锹的握把,简单装扮之后,我就变成了一个扛着铁锹的民工了。我一回身,又发现了墙角有一捆细长的尼龙绳子,我毫不犹豫地拿起来,吊在了腰后。
收拾妥当,我转身出了工棚。我站在角落里环顾四周,简单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个造纸厂的场院并不是很大,只有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按照一定的技术规定,分距离堆放着几十个三层楼那么高的麦秸垛子,看上去有的已经燃烧殆尽,在消防队员三四个小时的努力下,基本上已经消灭了明火,但是烟雾依然很大。
负责警戒的协警和部分保安人员已经基本上撤离,那细细的警用隔离带随风飘荡着,120急救车也不见了踪影,但灭火工作仍然没有停。三辆消防车在不同位置向火场里喷水。这种草垛虽然是轻柔的麦秸杆儿,但是堆放时间却很久,再加上不断的日晒雨淋,整个草垛子其实是非常瓷实的易燃物,虽然已经没有了明火,但就像旧时厨房里的炭火,用煤泥闷住了一样,内部一定是高温高热火红的状态,只要灭不尽,春风吹又生呢。
所以,消防战士仍然不敢懈怠,人歇枪(水枪)不歇轮班向草垛子浇水。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的判断是准确的,那么赵精一最有可能藏在什么地方呢?这么大的地方,我即使化了妆,难道要我挨个寻找?如若不然,我又怎么能够发现他或者他们(他一定有同伙)的踪迹呢?
抑或是我的判断根本就是错误的?这些问题一直在我的脑海里盘桓着,脚却不敢停,一边思考一边寻找着有利的观察和监视位置。经过仔细的分析和观察,挨着造纸厂大门一侧有一排高大的车间厂房,那处于厂房西南角的位置一边可以观察草料场的动静,一边还可以监视大门口的情况。
而我在的位置是大门的另一侧。于是,我贴着墙壁行进到门口,一个前滚翻快速通过大门到达了另一侧的厂房下,厂房下正好有几节废弃的短的螺纹钢筋,我两眼不离左右,缓缓蹲了下来,用指力把那捡来的螺纹钢筋掰弯,做成了一个简易的钩子,从腰后抽出尼龙绳子捆住那钩子,悠了几个圈,嗖的一声那钩子就抓着了厂房顶的房沿儿,我用力扽了扽,感觉还比较结实了,纵身一跳双手就抓住绳子离地三米多高的部位,双脚一勾就踩住了绳子,然后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这攀登其实是特警训练的一个常规科目,虽然看上去没那么炫目,但是却非常实用,其实要想爬得稳健而快速,最要紧的还并不在手上,关键是脚下的功夫,我们管这个动作叫“踩绳”,双脚交错勾住绳子,脚掌就有了向上的蹬力,一个普通体力的特警队员,对于这三层楼高的厂房来说,用这种攀登的方式并不太费力。
只是,我此时的装备是自制的,而令我最担心的是,虽然我手劲儿大到可以掰弯钢筋,但是那钢筋的截面是平的,而并不是尖的,所以这钩子的稳固性就差得多。眼看就要到顶了,我身子往下一沉,抬头看时那钩子就已经只搭着房沿儿的两公分的一个小边儿。
他奶奶个熊的,这是要怎么的?未战先死吗,岂不要被人笑掉大牙?
笑话!小哥儿我要是没有这金刚钻儿还敢揽这瓷器活儿?在这种情况下,我干脆用力把绳子往下一扯,借着短暂的反作用力,一个翻身就用脚勾住了房沿,同时,那自制飞虎爪也同时脱钩,我不想浪费掉这绳子,手随即一荡就把绳子缠在了腰上。这几项动作说起来挺多字儿,其实非常的快,而且还悄然无声。
接下来,我双手撑住墙面倒退着一步步蹬上了房顶。(这个动作不好看,像狗爬,但管用)
只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刚到房顶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直接把我踹了个狗吃屎。妈妈的,小卒子顶大车——我也不是好惹滴!我一抡绳子就缠住了那人的小腿,只一拽那人就倒了,造纸厂外的灯光是亮的,而厂区内的照明系统已经瘫痪,火场也已经没有明火,房顶光线惨淡,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我的性格是绝不给敌人留有半点余地,一起身就一个大步跨过去,用大腿根儿对角线式的压住了那人的肩膀头子,随即右手朝着他后脑一推,只听蹦一声,他脸撞地面,想必也已经开了花儿。
但是,我的擒拿动作还没完成呢,推出去的右手随即抓住那人的头发,又顺势往回一拉,只听格拉一声脊椎断裂的脆响,然后,松手,起身。那人就已经瘫倒那儿动不了了。
我想,这人必定是赵精一的同伙,一个放风的马仔,看来还挺懂得地形的,和我选择了相同的位置。我踱到他面前,揪着他的头发把脸拽起来看时,果然是一个生面孔,额头和鼻梁上全是血迹,他看上去非常年轻,但忍耐力却异于常人,刚才我都已经撅断了他的脊梁,他竟然还不出声,只用鼻子呼着粗重的气息。
我厉声问:“说,赵精一藏在什么地方?”
那人瞪了我一眼,脸上竟然浮现出了诡异的笑容,然后一咬牙没了反应,我用食指和中指试了试他的动脉,已经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
我靠,我真的惊呆了,小哥儿我虽然当兵时间不长,也处置过不少突发事件,这种古代武侠剧中出现的情节,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服毒自尽?他妈的太诡异了!看来这赵精一绝不仅仅是一个残暴的歹徒,他背后一定有一个等级森严、管理严格的犯罪组织。
妈的,没想到事情竟然变得这么复杂。可眼前,我没有推理的闲情雅致,我必须抓住他,把他送上刑场!
当下,这个人已经是一摊死肉,而且死的那么容易,根本没有来的及从他嘴里知道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于是,我翻了翻他的身上,除了半盒烟一无所获,兜儿比脸还干净。我只好放弃这具坚韧的尸体。把枪掏出来,架到房沿上,按照原来的设想监视着整个厂区。这个时候,多想抽一支烟哪,可是对于潜伏的狙击手来说,这是致命的,我舔了舔嘴唇放弃了这个荒唐的念头。
第十二章越狱(三)
我趴下来,卧姿据枪,用狙击手的角度观察着这个造纸厂的一举一动。把刚才从那人兜里搜出来的半盒烟掏出来,叼一支在嘴上,却并不点燃,思绪就随着想象中的烟雾缭绕了起来。
其一,如果刚才那个人是放哨的马仔,那么这偌大的场院里就不止他一个,当然,我也只是怀疑而已,毕竟他们是仓皇越狱而非固守城池,但从刚才那马仔自杀的情况来看,他们对于这次越狱下足了功夫,至少不应该只安排一个放哨马仔。
其二,赵精一的藏身地点现在并不明确,这个哨点儿是如何跟他们沟通的。关于这个问题,在那死去的马仔身上并未发现任何的电子通讯设备,那么他们用的可能就是利用一种事先约定好的暗语,类似烽火台之类的传统方式。
其三,赵精一到底藏在哪儿,他具体在什么时候行动?怎么行动?
其四,刚才走得匆忙,不知道中队长他们是否在造纸厂布控,刚才除了派出去的追击人员,他们的外围警戒主要是防止围墙以内再次发生类似的暴动,尽管造纸厂大门距看守所的高墙近在咫尺,但在他们的思维里,并没有把造纸厂当作重点的监视范围。
而这几点问题当中最当紧的莫过于找到这个哨点儿和越狱犯之间的沟通方式。想到这里,火场里已经只剩下了一台消防车,而且那台车上的消防战士也已经停止了喷水,我知道救火工作已经接近尾声,那台留下来的消防车,不过是值班的安排。
场院里的草垛子仍然冒着浓浓的呛人的黑烟,那黑烟被夜风吹得袅袅娜娜,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就像是刚刚结束的战场似的,可这种静谧正是赵精一所期待的机会,我重新握了握自动步枪的握把,等待着即将开始的战斗。此时,高墙外围的警戒工作不在我的可视范围之内。如此说来,我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绝不能错失战机,不然,他们的越狱就会成功实现了。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突然,一个红色的光点一明一暗地闪烁了几下,嗯?是草垛里还未熄灭的火星儿吗?再仔细一看,那红色光点的闪烁是有规律的,那是信号!
哼哼,终于忍不住了,狗日的。可是,可是,那光点是从其中个一个草垛的中间部位发出的,难道他们藏在燃烧的草垛子里?奶奶个熊的,这伙子亡命之徒!还有,这个奇怪的信号是用什么发出的呢?
绝不是红外线,这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看规律像是一种灯语。但却不是用灯发出的。
烟,没有点燃,巨大的烟瘾使我把整个烟卷儿像口香糖一样嚼进了嘴里,没味儿了,呸一口吐了出去!
我的心思就一活,嗯?难道他们是用烟卷发出的信号?这他奶奶的倒是个隐蔽的好办法,既让人觉得是草场的火星子,又能够把灯语巧妙地发出。想到这里,我毫不犹豫地一歪头,从那半盒烟里叼出一支,用打火机点上,学着他们的规律,猛抽了三口,那烟头的红点儿就一明一暗闪了三下。
果不其然,那个发出信号的草垛子旁边出现了两个黑影,他们行动了!
来吧,狗日的,让你们尝尝爷爷的油炸花生米儿!
等他们诡异而迅速地接近大门口的时候,我咬着牙一扣扳机,冲在前面的那个黑影应声而倒!稍后面的黑影大致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略微迟疑了一下就转身朝后跑去,那家伙显得非常慌乱,一边跑一边朝后面的草垛子挥手,看来草垛子里依然有他们的同伙!
我随即把绳子套在房顶的避雷设施上,脱了上衣裹住手,一转身二蹬墙,刷一声就快速地下降,下降过程中,我单手握住长枪一甩手,啪一枪,那朝后逃跑的黑影儿也应声倒地。
落地后向前一滚,立即朝那草垛子奔去,赵精一,爷爷今天不收了你,就要你的命!贺天蓉是白死的吗?老子的前途是白耽误的吗?这天底下你们坏人还能翻了天不成?
我奔到那草垛子前面时,慢下了脚步,立姿据枪侧身靠近那靠近那草垛子,嘴里大喊一声:“赵精一,给老子出来!”
话音未落,只听叭一声,我歪头左耳一动,迅速判断了枪声的来源,一个后空翻躲过了袭击。奶奶个熊的,这枪声是从哪儿来的,我歪着头左耳一动一动的,捕捉着细微的声音,只停那草垛子里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小腿一翘,军刺在手,由外到内划了个抛物线,那军刺就飞了出去,果然中招,只听那草垛子里啊的一声!
我大喊一声:“赵精一,出来受死,不然老子剐了你!”
然而,那草垛子竟然恢复了静谧,这可怎么办呢,他们是怎么藏到这草垛子当中的?藏着多少人,从刚才他们对我的袭击来看,这伙子狗杂种是有枪的,我不能贸然靠近这个草垛子。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我陡然回身,是中队长和黄永志班长带着几个兵赶来。真是天助我也,亲爱的队长,你可真不简单哪!
我欣喜地说:“队长,真没想到你能出现?监墙的外围警戒走得开吗?”我说着话,但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草垛。
黄永志说:“队长,这可是俺的主意,俺就知道池翔这小子喜欢用逆向思维,你们追击,他反而怀疑这高墙下的造纸厂!”
中队长说:“闭嘴,哪儿都有你,以为我是吃干饭的啊,俺也是共和国的上尉!”然后一摆手,他带来的战士就立刻对草垛子呈半圆形的包围之势。
然后他大喊到:“出来!缴枪不杀!”
那草垛子仍然是出奇的安静,在中队长的指挥下,包围圈又缩小了范围,每个人都充满了战斗的激情。
草垛子的静谧让人提心吊胆,不敢有半点怠慢。我小声提醒中队长:“他们有枪!”他微笑了一下,拍了怕胸脯说:“没事。”他这么说着,我就知道他们都穿了防弹衣,提着的心就放下不少。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
刺刺刺,那草垛子里竟然响起了一个机动车点火的声音。中队长不解地嗯了一声,还没等他说出疑问。那草垛子竟然动了起来,从中间开出一辆大卡车!
奶奶的,这是个假的草垛子,是那辆车的伪装。我大喊一声躲开,战士们随即就向两边滚去,那卡车带着一车的麦秸秆狂乱地向造纸厂门口闯了过去。
中队长和黄永志他们起身后纷纷向那卡车的后马槽开枪,枪声噼里啪啦地响成一片。
这根本就是没用的,我快速奔跑着朝那卡车追去,我追上了,又紧跑几步,手往后马槽上一搭,一卷腹,双腿朝上一举就翻进了后马槽。这车仍然轰大了油门疯狂地前进着,值班的消防车似乎发现了严峻的形势,打开了水枪就朝着这卡车冲,奶奶的,犯罪分子坐在驾驶楼里安然无恙,却把小哥儿我冲了个透心儿凉!
我摸一把水涟涟的脏脸,抡起拳头就朝着驾驶楼的后窗砸了过去,哗啦一下子,玻璃就碎了,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人一脸错愕地朝后看来,这一看不要紧,那张脸太熟悉了,奶奶的竟然是陈所长!
这家伙果然同犯罪分子沆瀣一气啊,可笑的是这家伙被我一拳砸的有些蒙,脸上竖着参差不齐的玻璃渣就像墙头上的防贼倒刺儿。而那开车的司机也慌乱起来,方向盘把握不住,车头左右晃了几晃,从那司机的背影看,很像赵精一,当然了,这车上没有别人,他当然就是赵精一,那宽阔的肩膀,鸡窝一样的长发,不是你才怪呢!
那陈所长已经被我砸的不知所措,我根本不待鸟他,手一伸就去拽赵精一,可这小子太狂妄了,竟然一只手握方向盘腾出另一只手来想要甩开我的拉拽。他力气果然很大,我在这小小的驾驶楼后窗口跟他纠缠了起来。
车子就像喝醉了似的,左右摇晃着驶出大门,朝街道上跑去。
身后响起了一阵阵警笛声,看来中队长他们没有停留,开车追了上来。我发现在这后窗口跟他纠缠无果,就放弃了这种无谓的争斗。抽出手来朝驾驶楼顶上爬去,那上面没有任何攀援的东西,而且面积非常小,我刚踩上去的时候,身体就被甩的差点儿掉下来。
奶奶的,这点儿小活儿也能难得住小哥儿我吗?那岂不是糟蹋了我这一身的腱子肉?我抡起拳头就把车顶砸了窟窿。这下子好了,有了攀援的地方,我暂时是掉不下来了。
可是这大卡车疯狂地开始走起了s形路线,看来这小子是想把我甩下去啊。我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把眼睛凑到那被我砸出的孔洞向里面看,那坐在副驾驶上的陈叛徒,陈大所长不仅脸上被玻璃扎伤,而且右胸部似乎还有伤,果然不错,刚才我抛出军刺刺到的就是他!
哼哼,小哥儿我难道是那么容易认输的吗?等适应了车子的晃动,我调整好姿势,抓着车顶孔洞的手一松,就滑向了前挡风玻璃,可是当我朝车内一看,就惊呆了!
第十三章越狱(四)
那车里的景象却是把我惊呆了,那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景象。难道我的判断错了吗?黄永志说我善于利用反向思维,可这次这个司马光砸缸的反向思维却被我给玩儿砸了。这就像是两个人玩“石头剪子布”的游戏,一个高明的人,永远让你猜不透他即将出什么手势。
我的心顿时哇凉哇凉的,那开车的驾驶员根本就不是逃犯赵精一,机关算尽算不尽的是天机,竟然让这老小子把我给骗了。我愤怒到了极点,来了个蛟龙翻身,双脚一蹬踹破了前挡风玻璃,双腿一分,击中这两个人的脑袋,随即转身跳进驾驶楼朝着那开车的司机猛砸过去,可是我砸了半天才发现,这个人怎么没动静儿捏?我在后马槽跟他纠缠的时候,这家伙不是很欢实呢吗?
仔细看时,就惊得我大叫一声,这他娘的是啥情况?那脑袋竟然让我一拳就砸了个坑。这家伙难道是橡皮泥做的吗?我歪头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陈叛徒,他冲着我阴阴地笑着,我直接给那狗日的一脚,把他踹晕过去。然后把车停下来。仔细看时这个司机时,他早就没有了反应,嘴巴大张着,我开了卡车内的阅读灯,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人,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袭上了我的心头。
这具皮囊脸色苍白、似人非人,有点儿像硅胶制作的模特,可我捏了捏,这人甚至还有体温,抡起拳头朝着他的鼻子就又是一拳,鲜血从鼻孔里流了出来。这就奇怪了他不仅血肉毛发俱全,刚才还在与我搏斗,这个时候怎么就变成了一具死尸?这么诡异的事情俺这纯纯滴小鲜肉从来都没有见过,想破俺这唯物主义的脑袋也没弄明白,真是颠覆世界观啊。
我朝后窗望了望,中队长他们的警车看不见踪影,难道他们没跟上来?这也没过多长时间啊,越野车追不上破卡车?这又是怎么个情况?这时,车身四周泛起一圈白雾,并不是深夜,但街道上却看不到哪怕一个行人。车子在无人驾驶的状态下,竟然自行开动了起来。速度并不快,甚至听不到发动机的呜呜声
这分明是超自然的节奏么,我的脑子整个蒙掉了,难道我遇上鬼了?特警队的训练里有打鬼这个科目吗?郁闷到极点了,恨不得有个茅山的伙计,下来帮俺一把。
车子看似开得很慢,但周围的环境变化却特别快,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已经使出了市区吗?我对本市的情况也不熟悉,而且车子周围的白雾更加的大了起来,在这跑风漏气的大卡车里竟然感受不到一丝的风,但却越来越冷,越来越阴。
我试着打开车门,没成功,又踹了几下,奶奶个熊的,又没成功。我正准备从已经洞开的前挡风玻璃处爬出去,这个总不至于失败吧。那死尸仍然一动不动,陈大叛徒仍然在昏睡,我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衫,摸了摸身后的长枪,就准备往出爬,这个没有什么难度,我的身子很快就爬出去,可是就在我快要全身而退的时候,居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扯住了我的脚脖子!
我回头一望,妈妈的,那陈所长竟然苏醒了,正死死地拽着我的脚脖子,脸上居然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阴森笑容,我蹬了几下没有甩脱,掉过身来用另一只脚猛踹他那张扎满玻璃渣子的烂脸!
可不知道这家伙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竟然死死地抓着不放,我心里想,若是平时这家伙哪里吃得住我这样的踢法,不早让小哥儿我踢死过去了吗?可是在这种鬼气森森的环境下,不能用常理来推断,这所谓的陈所长还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呢,也许就跟刚才那个“赵精一”是系列产品,根本就不是人了。
我艰难地从身下移出枪来,一家伙把枪管捅进了他的嘴里,他嘴里呜呜地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大脑袋疯狂地来回摇晃,我死死地抵住,事不宜迟,一扣扳机,哒哒哒,他的大脑袋就开了花儿。
奶奶的,还是花生米儿管用。
可是,这家伙死是死了竟然还死死地抓着我的脚脖子,抓得那么死,弄得我骨头疼,我连掰带扣,好不容易才解脱出来,坐在卡车的机盖上揉脚脖子。此刻,那无人驾驶的卡车也已经停了,不知道这玩意儿什么原理,我一纵身就跳下了车。
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了,空气冷的让人无法“消化”。我环顾一下四周的环境,是一个陌生的旷野,这种地方让你有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自己好像就站在大海里的一叶扁舟上,自己好像四处游荡的太空垃圾。
但小哥儿我是坚强的,这一身腱子肉的猛男要是哭着找妈妈,岂不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从浓雾的深处走出来两个人,我定睛一看,尼玛,这不是赵精一和陈大叛徒吗?我下意识地朝后面的卡车驾驶楼里看了看。我靠,驾驶楼里的两具死尸竟然不见了!
要不要这么神奇啊,虽然出生的时候据说有什么佛莲盛开的传说,但小哥儿我才二十一岁么,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追一个逃犯都追出鬼来了,这下可如何是好捏?
于是,我心一横,干他娘的,鬼挡杀鬼佛挡杀佛,管你有什么超能力,小哥儿我有这身腱子肉就是任性!
他们俩离我不远处站定。赵精一说:“那天在444号监舍里,我已经跟你说的明白,我当时明确告诉你,你可以杀了我!可是,你不听!”说完还很贱的摇了摇头。
我说:“你不装逼会死啊,你以为今天装神弄鬼的,小哥儿我就会怕你啊!”
没想到那陈所长开口道:“池班长,不要再抵抗了,这件案子,不是你我这样的普通人能够左右的,还是收手吧,看守所那边我会安排好的!”
我听到这里,怒火中烧:“你他妈也配跟老子说话!?你个叛徒,背叛自己良知和信仰的败类!”
那陈所长摇了摇头,说:“弟弟,你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只是个凡人而已啊。你以为我是个容易动摇的人吗?我曾经也有着坚定的信仰,豪气冲天啊,什么正义、良知,呵呵,最后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拼的不是爹是实力啊!”
我压根就不想听他这些废话,举枪就打,可是还没开枪呢,眼前的这两个人竟然凭空消失了,只剩下一团越来越浓重的让我窒息的白雾。这种时候,我想起电影里的一句台词:敌人永远在你的身后。因为,我总感觉背后有两双眼睛在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端着枪来回转圈,生怕身后的突然袭击。
可是转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动静,突然我发现了一个让我更加费解的情况,就是那辆卡车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了。难道这两个老鬼已经无声无息地开着卡车逃跑了?
我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我真的无法解释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但是战斗并没有结束,看他们那诡异的样子,并没有把我这个小小的上等兵放在心上,他们似乎是在跟我玩一个捉迷藏的游戏,直至我精疲力竭。
如果我抓不到赵精一,不能把他送上刑场,那么我所放弃的一切前程就变得毫无意义。但在这重重迷雾之中,似乎又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我想贺天蓉的死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还有,这个赵精一背后有着很强大的犯罪组织,而且,似乎还带着某种宗教性质。那么,我该怎么办呢?放弃?
不,我绝不!
我不再转圈,真正的敌人并不在你身后,而是在你心里,当你慌乱、迷茫、畏惧、退缩的时候,邪恶才会无孔不入地侵犯你。我想,只要拥有一颗强大的内心,你就能够战胜一切困难!
我闭着眼睛,耳朵就像一个小型雷达,一动一动地感受着周围微弱的声响,这是我天生的能力。小时候,我爷爷就说我这是天生的天耳通,能闻六道众生苦乐忧喜之语言,及世间种种之音声。当时,我根本不懂得这是什么意思,只是恨自己长了这么一双奇怪的耳朵,常常把自己从睡梦中吓醒,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耳朵的这种能力正在不断地削弱,为此,我还感到过非常的庆幸,因为,我一度认为我这样特殊的耳朵就是为了吓自己的,毫无用处。可没想到今天就要派上了用场了。
我爷爷说,天耳通会随着业力增加而渐渐削弱,只有保持清净心,心无杂念的时候,才能够发挥出它的效力。我闭着眼睛,试着什么都不去想,渐渐地我能够听到类似收音机发出的嗞嗞的电流声,我的耳朵开始转圈调整着角度,尽量将能够听到声音的范围控制在五百米之内。
可是,当我在越来越浓重的迷雾之中,听到的却是成千上万人的脚步声!
我的心一下子就缩紧了,我睁开眼来看,根本看不到任何的人影儿,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误入了鬼域吗?
第十四章越狱(五):被稀释的灵魂
我当时想,这可能是我人生中面对的最惨烈的一次生死抉择。然而可笑的是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不仅仅是方位的问题,当时的感觉是我连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在阳间还是在阴间,在地球上抑或是早已置身银河之外!
管他呢,小哥儿我自从看到奶奶的灵魂爬上蒸汽火车,在皑皑白雾中远去的时候,就已经看透了生死。死,不过是另一种存在方式罢了,有什么好可怕的呢?一切的恐惧和悲伤不过都是你的内心造成的。佛陀说:“心无挂碍,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好吧,来吧,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我放松了身体,在越来越浓重阴森的白雾里,闭上眼睛,听着周围奇怪的杂乱的脚步声。
我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来,轻轻地蒙上了眼睛,心里默默地念道:“来吧,就算我打不过你们,也让你们脱层皮,如果战死了,我是不是就能见到贺天蓉了?我倒要问问她,她答应下辈子嫁给我的事到底还算不算数!”
用敏锐的天耳通,我感受到周围的越来越紧张的空气,我敢肯定我已经身处一个半径不足两米的包围圈了,周围至少有十几个人。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人是鬼,但他们对小哥儿也是有所忌惮的,不然怎么迟迟不动手?或者他们正在为小哥儿蒙着眼睛的装扮纳闷儿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周围空气一紧,似乎那包围圈是瞬间收紧的,果然不是人类!我反握匕首,刷一下子转了个圈儿,从军刺遇到的阻力来判断,这十几个鬼物绝对是有肉身的,被我的军刺伤到,周围的空气密度一松,他们果然害怕了,看来你们也不是什么不怕死的小强!
奇怪的是既然他们被我的军刺所伤,为什么没有一丝惨叫呢?正在犹豫间,一双铁爪控住了我的喉咙,妈的,天耳通怎么没听到有东西过来!我一把扯下眼罩,低眼一看,一张布满血痕的死人脸出现在我面前,正是他用一双惨白的手掐着我的喉咙。
这个怪异的死人,全身布满了如同蚯蚓又好似静脉曲张的那种紫红色隆起,让人看了就特别想吐!我被卡的难受,使了个反擒拿的解脱术,一翻腕子,噶擦一声那双死人手竟然断了,这么轻易就断了!
我环顾一周,周围一圈全是这样的人,都尼玛是一个生产线出来的,长得全他妈一模一样!就这么些个不结实的东西,还想弄死小哥儿我?面前那东西手腕子虽然断了,但没有停下来,执着地用它那两只耷拉着的断手试图掐我的脖子,我一脚朝他的膝盖来了一个低侧踹,没想到断得那么彻底,整个身体竟然折叠了起来,鼻子凑到后脚跟那儿去闻香香。眼珠子却咕噜咕噜地转着异常诡异!
其他的鬼物见状并不为所动,看来他们根本就是没意识的。仍然朝着我围拢了过来,尼玛队形儿还挺整齐啊,我一拳过去,穿了个糖葫芦,穿透了两只鬼物的胸膛,可是令人郁闷的事情发生了,我的胳膊不是军刺,没有血槽,竟然塞在里面拔不出来了!
眼看着其他的鬼物朝我一步步靠拢过来,我使劲儿扽了扽,没成功,你说这算咋回事儿?胳膊穿着俩活死人,还要面对更多气势汹汹的活死人。小哥儿我果断地怒了,愤怒之下,爆发了雷霆之力!胳膊一抡带着俩活死人就朝着逼近的鬼物砸了过去,没想到这东西还真不经打,一家伙就全散架了!
看来我之前是想多了,就这么几个不经摔的玩意儿,还想让小哥儿葬身在此吗?可是我心里这么想以后一秒钟,我立马就后悔了。浓雾散尽站在我面前的活死人,竟然足足有一个方队!
我靠,难道我闯了阎罗王的阅兵仪式?
那些鬼物看上去跟刚才的一模一样,整齐划一,全部穿着白色的死人衣服,低着头,白雾散尽之后,竟然同时抬起头,啪一下子,竟然把小哥儿我吓了一小跳!
这可如何是好,就算这些活死人再不经打,可他娘的这么多,这不是要活活把小哥儿我累死吗?我转念一想,不能硬拼了,马爷爷讲过万事都得讲个矛盾根源嘛不是,你就是再能打,他再给你来一批这些个活死人,你要打到什么时候?
这个想法非常重要,这些个活死人其实都是傀儡,只要破坏了他们的“cpu”,那么这些个破烂程序就会不攻自破了,我想这“cpu”一定就是赵精一那个狗杂种。我为自己的聪明小小的得意了一下,用冷静的目光扫视了一眼眼前的这群活死人,计上心来。
那么,按照我的推测,赵精一和那个陈叛徒一定在这个方队中间!经过了刚才的一翻经历,那赵精一和陈叛徒肯定会一种什么邪术,可以附着在那活死人身上,要不,在卡车上的时候,他明明和我很欢实地纠缠过,后来竟然奇异地丢下一具臭皮囊就溜之大吉?
表面上看,他们和这群活死人没什么区别,但是我相信他们一定是要差别的。那么,怎么样才能让他们露出破绽呢?我思考良久,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这些活死人不用说智慧,只不过是有一些简单的意识而已。眼前的活死人方队,看上去挺威武雄壮的,其实他们只有赵精一和叛徒陈两个人的脑力,其余全部是傀儡。
而逃犯赵精一和叛徒陈两个人要想操纵这几百人的庞大方队,可以说会分散他们不少的精力,刚才只是十几个人而已,相对还是容易操控,而这几百人,不是小哥儿笑话你们,见过个啥场面哪!
我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词语:被稀释的灵魂!
这看似一群方队,我其实要对付的不过仍然是两个人而已!我为我的创造性思维兴奋不已,他们这群被稀释的灵魂,何足惧也?!
主意打定就不再犹豫,我直接闯入那个几百活死人的方队,左冲右突,这边一刀子那边一拳头,急了抬起就突突突。打了能有半个小时,可把小哥儿我给累坏了,本来以为可以在万军之中来去自如呢,看来这牛“薄衣”不是随便吹的。关键是,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找到赵精一和叛徒陈,这几百个活死人全他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把我给愁的。
你说这群活死人到底是什么特殊材料制成的啊,一打就散,一踹就烂,可他奶奶个熊的行动敏捷、迅速,还特么这么执着,这玩意儿要是插电的话,直接拔掉插头不就完了吗?
可这玩意儿还确实是肉身的!尼玛,别舔我啊,一不留神,一个活死人就扑到了我的眼前,我用手掌死死地抬住它的下巴,这家伙居然伸出长长的舌头舔我的脸,尼玛怎么这么恶心呢,还是湿的呢。
我用另一只手扯住它的头发,双手交错用力,嘎啦一声,它的脖子就断了。不成想,又有三个朝我扑来,我双手抱着断了脖子的脑袋,转身一个后摆腿,然后就是跆拳道式的连环踢腿,逼退了前来进攻的活死人。情势稍稍缓和一点,我才发现手里抱着个活死人的头,诡异恐怖的烂脸还朝着我笑呢!由于一直抱着断脖子的脑袋,刚才这么一折腾,竟忘了松手,你说这恶心劲儿的。
我揪住头发抡了个圈儿,嗖,啪,哎呦!
嗯?这特么不是人的声儿吗,我定睛一看,其中一个活死人站在那里正揉脑袋呢!尼玛,终于让我找到“cpu”了,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和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快速地奔向了那货。
就差大喊一声呔了,没想到我刚刚奔到跟前的时候,那活死人身子竟然一软就瘫倒在地了。一缕白色的烟雾从他的百会穴飘了出来,一下子就不见了。
这是啥玩意儿啊,难道赵精一和叛徒陈都不是人?难道他们是把灵魂附着在这些活死人身上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真的有点儿棘手了。
我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在这几百个活死人的乱阵中不知道打了多久,萧萧寒风的旷野上,躺着一片一片的死尸,我累到了极点,而且子弹也已经消耗殆尽,我极力地支撑着,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了,还有几处这些活死人的咬伤。小时候,妈妈跟我说,被狗咬了要打狂犬病疫苗,不知道这些该死的玩意儿有没有狂犬病呢?
直到我用枪托抡倒最后一个活死人的时候,我也没有倒下!我太佩服我自己了,老祖宗池三青雪夜斗鬼,也没这么辉煌吧?我身体已经极度地困乏,但是红军的传统是“人在旗在,人在阵地在”,就是死了也得站着死!
我用钢枪当拐杖拄着,坚强地站在一片死人堆里。画面一闪,赵精一和叛徒陈又站在了我面前不远处。
叛徒陈还有假装好心地说:“池班长,看到了吧,别抵抗了,别再做无谓的牺牲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的。”
听着贱到家的规劝,我的笑容渐渐浮上了脸颊,说:“我当然看到了,刚才的战斗,我,我赢了!”
赵精一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一摆手,那些躺在地上的几百死尸顿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十五章越狱(六)逃犯伏法
战斗才刚刚开始,我就已经遍体鳞伤。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当兵一年多,最记得当初新兵连时,有一次搞五公里越野,我是第一个冲到终点的,章章紧跟其后。
我当时以为我赢了,一下子就坐在地上准备享受美好的冠军头衔。没想到排长竟然说要加一个四百米障碍,谁要是第一,那才叫真正的赢了。
我当时已经放松了,站都站不起来,可老章刚到终点就马不停蹄地去跑四百米,后来的冠军竟然戏剧性得成了老章。
训练结束点评时,排长说:“在战场上,最重要的是耐力,只有坚持到最后的时刻,你才能取得真正的胜利!试想,你如果在追一个逃犯,你先要考虑你是否能够追上他,但追上他你并不就意味着胜利,你还能够保证追上他后还能够打过他!”
我想到这里的时候,嘴角就露出了笑容。就你这几百个一打就碎的活死人还能把小哥儿我的精力耗尽吗?
你们太小看我的,老虎不发威,你真把我当病猫啊!小哥儿我出生时,虽然没有打雷下雨、满屋子冒红光,可是小哥儿降世时,祖传的千年佛莲独独为我盛开,你以为那是吹牛逼的?既然如此,俺可就不是普通人了,让你们这些狗杂碎看看小哥儿我的本事!
我把没有了子弹的八一枪丢在一边!款款地站起身来,两只拳头用力一攥,天空上就响起一个炸雷!随着这一声炸雷,我的肌肉就像打了激素似的,渐渐膨胀起来,而且身体开始长高,足足长到了有三米高的样子,脸上的肌肉也膨胀了,像抹了一层胶水儿似的绷得有些不舒服。
赵精一和叛徒陈看到这个样子的我都张大了嘴巴,显得异常惊讶!
不是小哥儿我低调,这玩意儿要是在平时随便显摆,大家不把我当猴看才怪呢,只是到了这关键时刻嘛,小哥儿我可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哦。
那叛徒陈突然大吼一声:“我靠,绿巨人儿!”然后撒丫子就跑。奶奶个熊的,别把我跟老外的电影儿联系在一起,俺这叫“大块头有大智慧”!
我大跨几步,准备轻而易举地拿了这两个逃犯,没成想,这赵精一的确有些邪术!愣是在我面前又弄了一排长相诡异的活死人!
尼玛,还给我玩这个啊,能不能换点儿别的!我抡起粗壮的胳膊一扫,就把那些行尸走肉全部击飞。赵精一一看情势不妙,转身就跑,而且他一边跑一边变幻出一排活死人挡我的路。
我一边狂奔一边左冲右突,大有横扫千军之势。不出意外的话,这俩货肯定没跑!
没成想,我跑着跑着,一个没注意,脚下一软就陷入了一个陷阱!妈的,还有这功能捏?真是小看了你们了。我挣扎了一下,根本无法挣脱,而且,越挣扎身体就越容易往下陷,这特么是什么呀,流沙吗?
哎,不对,是沥青!我顿时就着了慌,什么“大块头有大智慧”啊,根本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哪,谁来可怜可怜小哥儿我这多舛的命运哪!
这里哪儿来的沥青滩哪,可要了我的命了,我的身体都已经沉到了大腿根儿,周围围满了那些动作诡异的活死人,赵精一和叛徒陈这俩货竟然站在圈外抱着胸,悠闲地看着笑话,俩人儿还一人点了一支烟,烟圈彰显了他们快感!
而那些活死人并没有只看热闹,他们纷纷伸出白色、干枯、僵硬的手掌,朝着我一拥而上,不停地撕扯着我的身体。
我胳膊还没有被淹没,抡开了朝他们砸去,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些个没有脑子的活死人,竟然攻我下盘,有几个竟然蹲下来开始扯我的裤子,尼玛,你们这些变态的怪物!老子砸死你!
我,还在下沉,虽然下沉的速度并不快,但正是这样我忍受了莫大的屈辱,他们把我的裤子扒了下来,只剩了一个军用三角裤,其中一个怪物看上去比其他的活死人灵活一些,而且特别变态,伸出舌头来在我的下身试探着,就像一条蛇吐着红色的信子,还他娘一抽一抽的!
哎,本以为即使输了,也会战死疆场、马革裹尸,没想到小哥儿我死的这么没有尊严。我真想哭,我忍住着莫大的屈辱,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妈妈,我心里没出息的叫了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叭的一声,我面前的活死人就被集中眉心,一下子朝后倒了下去,还没等其他鬼物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是几枪,叭叭叭,围着我的活死人全部被放展!我定睛一看,这不是老章的手法吗?除了他,谁有这样的枪法!
我大叫一声:老章,救我!
赵精一和叛徒陈一看我来了救兵,转身就想跑。突然我身后响起一声断喝:“站住!不然打死你们!”
俩人儿立刻就举起双手,站住不动。老章在我身后喊道:“你们两个,把他挖出来!”
赵精一看了看老章又和叛徒陈对视了一眼,唯唯诺诺地说道:“我,我,我们没有工具啊”
“用手挖,快!”老章的声音不容置疑。
我大喊着:“尼玛的,先给我把裤子穿上!”
我听到老章掩口偷笑的声音,我开口骂道:“老章,你个老小子是不是早就来了,就特么知道看小哥儿我的笑话,看我出来了不揍死你!”
老章突然说:“哎,那就别挖了呗。”
我赶紧说:“别别别,亲爱的老章,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哪,要是没有你,这里不就成了我的葬身之地了吗?”
夜深了,气温骤降,那沥青开始变硬,渐渐地开始凝固了起来。那俩货用手艰难地挖着,看上去苦不堪言。这个时候,老章丢过来一把工兵铲和一把军刺,说:“用这个挖,快点儿!”
有了工具,速度自然就快了许多,不一会儿,我就被挖了出来,膨胀的身体早就恢复了常态。我躺在旷野里穿着粗气,而老章则丢给他们一个手铐,让他们自己把自己拷上。赵精一和叛徒陈,两人并排蹲在一起,那模样恢复了在看守所蹲大狱时候的表情,一脸的无辜。
老章掏出两支烟来,含在嘴里点上,然后递给我一支,我接过来大口大口的抽着,样子像极了一个断了顿儿的大烟鬼。
老章踱到我面前,用手背拍了拍我说:“哎,今天真是开了眼了啊,你还有那本事呢,一下子就变成了超级战士!”
我白了他一眼说:“别给我出去乱说啊,这是秘密!”
他点点头,吐出一口烟圈儿,“看来,你小子还真不是个普通人,贺天蓉要是在天有灵,一定会知道你为她做的这一切。”
我的身体恢复的非常快,可能跟我的血液有关吧,我的伤口竟然不治自愈,而且精神头儿也好得跟刚睡醒了似的。我吐掉烟头,呆呆地看了赵精一一眼,说:“我说过,我绝不放过你!”
然后,我和老章站起身来,押着他们俩准备回看守所。这回知道了他们的把戏,心里一直是很戒备的,至于老章,他能够及时出现,一定是早就跟踪上来的,不用说,他也会非常小心,而且,他一定知道路。
果然,走了不长的一段,就上了公路,那路边停着一辆特警队的偏斗三轮军用摩托车。老章说:“到了,我开车,你看着他们。”
我点点头,催促他们坐进了偏斗,我则骑在了章章的身后。摩托车就开始风驰电掣般的在公路上狂奔。在这静谧的夜里,那马达的轰鸣声显得异常刺耳。
而我的手,使劲儿地攥紧着赵精一的头发,生怕他发生什么变化。夜深了,公路上没有多少行人和车辆,只是在驶过一个红绿灯时,一辆暗红色的桑塔纳停在一个路灯杆下,驾驶室的车窗开着,一只夹着烟的手伸在车窗外。我多疑的心性又开始起作用,揪着赵精一的头发用力地攥紧着,疼的他啊了一声。
我低喝道:“少给我耍花样,不然我现在就毙了你!告诉你,我可不是警察,老子做事向来是我行我素!”
我拍了拍老章的肩膀,示意他快速地驶过,老章一拧油门儿,车子就往前一窜。我明显的看到,赵精一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我又开始紧张起来,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他的同伙一定还要想办法救他。看来,这赵精一在他们那个犯罪集团还是个不小的人物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