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人看见这样的情形,纷纷不安起来,甚至有人离开轮候的队伍,调头就要离开,干脆不出城算了。
然而那个调头就走的人还没来得及走出几步,就已经被几个追赶上来的贼兵围住,连人带货物,当做嫌疑犯带走了。这样一来,队伍里的人就更加人人自危,战战兢兢了。
用箱子或者袋子装的货物非得被捅破才行,货郎的背箱也给倒出来个底朝天。盘查的贼兵非常严格仔细,扰攘了几刻钟,才勉强放了四五个人带着已经被刺得破破烂烂的包裹离去。
队伍里有祖孙两人所带的东西跟别人不一样。
只见那孙儿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头上梳着一双丫髻,皮肤黝黑,穿一身又脏又旧的粗布衣裳,蹬一对磨破了头的草鞋。将身前的双轮推车的那条沾满油污的围合布条挂在脖子上辅助受力,双手紧握着推车的扶手,努力地稳住车身,随着队伍缓缓向前。推车的车板上放了一个盖着铜盖的大木桶,木桶边缘上还洒出来一些红色的辣汁。
一个年逾花甲的老者在小姑娘和她的推车旁拄着拐杖跟随着,不时颤巍巍地咳嗽两声,那小姑娘也时时低声问着。看来是感情相当好的祖孙俩。
眼看着还有两个人就轮到着祖孙俩了,那老者朝那些盘查的贼兵陪着笑招呼道:“几位尊长,老汉身体不方便,行动迟缓,恐怕一会儿会有所耽误,能否开个恩,此时先让老汉验伤?”
那为首的贼兵看了一眼那老头的确一副年老体衰的样子,也怕他影响后面的进度,扬了扬手道:“过来吧!”
老者连忙迈着碎步,拄着拐杖,朝城墙那边去。
远离人群之后,老者赔着笑低声对那首领道:“尊长,老汉这次出城也不为买卖,只因老汉的一位恩人今日做寿,恩人家中老小都想吃老汉这拿手的油豆腐,老汉便贪黑做了一桶,赶在今日给恩人家送去。如果按照刚才那样的检验方法,老汉这桶油豆腐就作废了,也让恩人的期盼落了空,实在是可惜。尊长能不能开个恩,无论怎么检查都行,就是千万不要将这盛放油豆腐的木桶扎破?”
老者一边说,一边解开衣带,张开衣襟作为掩护,从腰间掏出几粒碎银,塞到那为首的贼兵手上。
那贼兵首领看了一眼老头所带的板车上面的木桶,心想也是,其他东西漏了出来还好办,可这汤啊水啊的,容器破坏了的确就不好办了。
他不动声色地收下碎银藏在腰间,然后故作不领情道:“别废话,我们一视同仁,该怎么查就怎么查!”
老者穿上衣服后回到队伍中,正好轮到检查他们的推车。
老者主动解开木桶上的铜盖,一股带着呛鼻辣味的热气立马涌了出来,附近几米的人都能闻到。
“老头,装的什么东西?”贼兵们好奇地往大木桶里看去,只见那里面装了满满一大桶的红油,红油里面泡满了油豆腐,还热气腾腾地翻涌着冒着泡。这玩意儿,别说还热气沸腾,就算不是烧开的,光凭这飘出来的气味都足以呛死人的辣椒油,就不可能在里面藏得住逃犯。而且这大木桶虽说不小,可看它的高度和宽度,如果要藏下一个人的话,脑袋非得露出外面不可。
再看那个推车的小姑娘,穿得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干起活来又非常麻利,怎么看都不像养尊处优的王公贵族,怎么可能是藏匿的昏君呢?
所以这么一看之下,贼兵们其实都已经放了心,有放他们通行的意思。可是还是有个好事的,拿起枪杆就要往桶身戳去,得亏被那贼兵首领一声喝止住,才罢了手。那祖孙两人便推着板车,得以从城门通过离去。
那祖孙两人,的确就是徐老丈人和左瑛假扮。他们推着车远远离开城门,来到一处荒僻的树林里的时候,才算松了口气。到了这里他们才可以确认,就算那些贼兵现在觉得不对要追他们也肯定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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