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你还记得刘巡防的死状吗?”方正沉稳地问道。
“记得呀。”秦锦绣扑棱着大眼睛,“嗯,你不是说,凶手是依照地狱审判的样子将他杀死的吗?”
“不错。”方正神色幽森地看向满满两大桶的血水,“按照凶手的设计,刘巡防是死于拔舌地狱和孽镜地狱,而如今的曹将军应该是死于石磨地狱。”
“石磨地狱?”秦锦绣惊讶地脸色微变,“凶手想私自进行地狱审判,自己当判官?”
“按照目前这两个现场来看,的确有这种可能。”方正走到清水池旁边,洗了洗手,“书上说:凡是在阳间糟踏五谷,贼人小偷,贪官污吏,欺压百姓之人死后都会被打入石磨地狱,磨成肉酱。这不正好与曹将军的为人极为相符吗?”
“那如此说来,刘巡防死于拔舌地狱和孽镜地狱,是因为曾经搬弄过是非,谋害过他人?”秦锦绣惊愕地问道。
“嗯。”方正颌首,“我猜测凶手定与曹将军和刘巡防之间有血海深仇,不亚于夺妻之恨,杀子之仇,整件案情的背后,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是……”秦锦绣满脸英气地说:“即使有再大的仇恨,也不能凌驾于刑法之上,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有规矩总要比没有规矩强,不管是谁?任何人自以为是的作法,都是对公正信仰的挑衅,像如今的案子,就是典型的以暴制暴。”秦锦绣站在现代的法律角度阐述自己独特的观点。
“我倒是觉得智取一向比蛮干要好得多。”秦锦绣笑意盈盈,“只要不放弃,总会有希望。”
“说得对,不过寻常百姓哪有你的胆识,估计只能冤枉而死。”方正惋惜地叹过,“这位虚伪风雅的曹将军位高权重,试问世上,谁敢去老虎口中拔牙?凶手能如此缜密的杀害他,说明早已经筹划已久。”
“你同情凶手吗?”秦锦绣紧张地问道。
方正摇摇头,目光愈加深邃,“我怎么会同情凶手,只不过是内心的一点感慨罢了,毕竟法不容情,无论有任何理由,如此残忍的将人杀害,都不会得到原谅和接受。”
“哎!”秦锦绣随意地在两大盆血水中捞着碎尸和碎骨,喃喃自语:“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可恨之人,也有自己的不得已,曹将军贵为国丈,显赫一世,没想到啊,没想到,临死时,连完整的尸首都没有留下,如今看来,荣华富贵到底又何用?都是过眼云烟罢了。”
“哎。”秦锦绣苦叹不已。
一旁的方正死死盯着磨盘中央整齐摆放的官袍,又陷入沉思。
秦锦绣默默地整理好所有的线索,转而指向磨盘上发黑的血迹说:“这里就是案发的第一现场,凶手就是在这个方向,从背后砍下曹将军的。”
“那曹将军为何没有喊救命?”方正始终想不明白,“灵归寺不大,前堂连着后堂,只要曹将军求救,说不准就会有人听到的。”
“他当时应该被堵住了嘴。”秦锦绣解释,“我在血水中发现一节麻绳,而且在曹将军的口中也发现了细小的麻绳纤维,由此推断,当时他是被凶手从佛堂挟持到磨坊杀害的。”
“看来凶手早有准备。”方正蓦然醒悟,“下一个送命的会是谁呢?”
秦锦绣和方正眼神交融,“你是说钦差大人?”
方正欣赏地点点头,“不出两日,钦差必到。”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们尽快在两日之内找出凶手。”秦锦绣焦虑地说。
“只能看天意了。”方正神色凛然,“如今我们手中没有任何有利的线索,而且每个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不,我们有证据。”秦锦绣反驳道:“我们手中有两本账册,只要能解开密码,或许整个案情都会反转。”
秦锦绣又掂了掂手心中的香梨茶果,“在佛堂和磨坊里都发现了小茶果,我觉得并非是偶然,凶手或许就在外来的僧人之中。”
“在真相没有大白之前,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既然是密室杀人,我们还是重新查验刘巡防居住的禅房和供奉金佛的佛堂。”方正坚持不懈地说:“天底下没有天衣无缝的计划。”
“对。”秦锦绣赞同地看向方正,调侃道:“英雄所见略同。”
“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方正提议。
“不行。”秦锦绣小心提醒,“我们还是先把曹将军的尸骨拣选出来,免得钦差突然到来,我们不好交差。”
“拣选?”方正惊愕地指着木桶,“这……”
“的确有些难度。”秦锦绣也面带犹豫,“让我试试吧,能拣选出多少尸骨,算多少吧,不管他生前如何作孽,毕竟是皇亲国戚,即使尊贵的曹贵妃和钦差大人不追究,咱们也要顾及到皇上的颜面。总不能交付他们一个没有眼睛的头颅吧?所以,此事不能草草了之。”
方正被秦锦绣严谨的工作态度所感染,随即仔细地问道:“那你要如何拣选?需要我做什么?”
“老样子,你做我的助手。”秦锦绣将磨坊外面竹栅栏上的白纱布拉下,“工具,我早就准备好了,就用这个。”
“这、这是做豆腐用的。”方正吞吞吐吐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