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仰马翻的张府在接到天明送过去的口信时,才恢复了秩序。
“关关你先回去吧。”再晴想到乱跑的儿子,话语间仍不掩气愤。
而之所以叫关关来,她确实是抱着审问她的想法的。但是就算此时知道了这是误会,她也生不起半点抱歉之心。
这个丫头,实在是太不省心了,昨天竟敢趁张目酒醉之间诱惑他。若不是被奶妈发现了异样,她及时赶到了,还不定闹出什么呢。
就这样,她过去的时候张目正勾着那蹄子的下巴在接吻呢。
再晴当时一晕,差点就昏倒在地,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张目,那人才迷蒙地看向她,嘴里还问着:“晴儿?怎么有两个晴儿?”
她听了这话,眼前又是一花,咬牙切齿道:“你再看看,是几个?你要是想纳妾,直说就是了,跟我装什么装?”
张目看到娘子眼中的冷光点点,眼神一清,看到怀中的女人,忙一把推开。“晴儿,你听我说”,他忙上前,没走两步一个趔趄,捏了捏眉心才道:“喝多了,眼花了,晴儿我……”
再晴见他差不多清醒,转身便走,只是并没有忘给鲁奶妈使了个眼色。万一她这边才走,那晕乎乎的男人又把拉住了呢。
再晴到了房间没一会儿,张目就跟了进来。
“晴儿,今天有应酬,被灌了几杯,怕撞到你,才让人给我带到了西厢。”张目站在她的跟前,说道,刚说完,就打了一个酒嗝儿。
“我看你不是喝多了,是酒后露真心,酒壮怂人胆吧。”她冷冷地道。
“娘子,我真没那心思。”张目忙忍着眩晕蹲下身道:“谁知道都给她定了亲事,还这么不死心。这样吧,咱们年前就把她给嫁出去吧。”
“别说这违心话,你能舍得?”她还是冷冰冰的,想到自家男人的唇盖在小蹄子嘴上,她就浑身又冷又怕又恨。
“晴儿……”张目还想说什么时,再晴把他给甩开了,捂着耳朵不再听。必须给他这个教训,才能杜绝下一次。谁知道什么时候又钻出一个女人来,她必须把根儿在男人这儿掐死。
而关关,竟然还抽抽噎噎地找她,让她原谅姐夫,也希望她能接受她。
若不是怕走了给她什么可乘之机,再晴昨天就去岳筝那里。
谁知道今日下学了,儿子跟前的知北竟然慌张地跑过来说少爷不见了。
她不怀疑这个关关,还怀疑谁?
不是她做的,她应该庆幸,若不然这次定让她吃几年牢饭。
再晴狠狠地攥紧了手帕。心中却难掩戚然,不知道关关的心是如何长的,她那么对玄儿,自己知道了总没忍心赶她走,连带着觊觎自己的老公,她还是想着给她找一门亲嫁出去就算了。
谁知道这种事她竟还做得出来?
张目这时急急地跑进来,错过关关时没看一眼。“找到了,在筝妹那里呢?”他着急地问道。
“嗯”,再晴不假辞色地应了一声。
“晴儿,还气我啊,刚才不是都已经好了?”张目放了心,对妻子笑道。
“哼”再晴冷哼一声,刚才不是担心儿子吗?他还真是会钻空子。
“这个臭小子,”张目喝道,看到妻子皱了眉,马上缓和了语气道:“他去筝妹那有什么事?”
“曲儿没上学,他去找了。”再晴终于还是说道。
张玄是在课间休息时躲在茅厕里,趁大家都去上课了偷偷牵了马走的。为此张目在与书院助教了解情况时,还把书院一干助教给狠狠地批了一顿。
这时便道:“那明儿咱们带着儿子去书院跟夫子们道个歉吧,我今天把他们可是训得不轻。”
讨好地说着,想趁着关系到儿子的事争取到妻子的原谅。
“要去你去,我不去。”再晴说道,忍了忍,忍不住道:“你不是一向教育玄儿自己的责任自己担,你去道什么歉。还有,你一个府君,说他们两句不是该的吗?”
这本就是书院失误嘛,看好了她儿子能那么人不知鬼不觉地出去?
张目笑了笑,在旁边坐下道:“我不是想跟你说话吗?”
再晴脸上也带了丝笑意,却还是冷冷道:“准你坐我身边了?嘴上还有脂粉味呢!”
“晴儿,我已经刷了三十遍了。”张目试着握住了妻子的手,然后便紧紧攥住,说道:“娘子,原谅我吧。你瞧玄儿离家出走,或许正是这两天咱们两个不说话吓到他了。”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个原因。
再晴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张目,你连儿子都利用。”
张目却道:“这哪是利用呢,儿子回来了问问不就知道了。”说着又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沾酒了,这一页就揭过,好不好?”
……
岳家厨房,饭桌上多了张玄这个小客人,热闹很多。
饭后茶时,岳筝看了眼外面黑下来的天色,疑惑道:“再晴姐怎么也不过来接儿子了?”
张玄便说道:“我娘正跟我爹生气呢,昨天晚上都不说话,今天早上也不说话,我上学的时候我娘都没有让我好好读书。”
“玄儿可知道为了什么?”岳筝隐约有些担心。
张玄挠了挠头,说道:“我娘说爹吃小姨的嘴了,嘴臭,不理他。”
噗嗤!岳筝没来得及咽下去的一口茶悉数吐了出来。
饭点过来,此时还赖着离开的容成独清冷地看了她一眼。
岳筝忙拿手帕沾了沾唇角,忍不住笑问张玄道:“你娘就这么跟你说的吗?”
张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娘说的时候很生气,筝姨,为什么娘会那么生气啊?”胖胖的手指头挠了挠额头,张玄认真地问道。
呃!啊!岳筝脸红了红,似百思不解道:“我也不知道哎,你回去了问问你娘。”
抬眼之间,就看见满眼戏谑之意的容成独。一室红黄的灯光,使得他身上的光芒更加润泽。
岳筝镇定地瞧了他一眼,转眸离开。
张玄顺着筝姨的眼光,疑惑地转着眼珠看向容成独,然后又转向岳筝,问道:“筝姨,他是谁啊?是曲儿的新爹爹吗?”
岳筝有一瞬间的尴尬,只是还未等她开口。曲儿便已说道:“这是容成叔叔,他喜欢吃我娘做的饭菜。”
张玄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他刚才就想问了。“我还以为你不要陆叔叔做爹爹了”,小胖子没心没肺地说道。
一直默不作声的容成独,饶有趣味地看着两个小孩子,杯沿在他莹润的手指下显出异样的光华。
“怎么回事?”岳筝凝眉问道。
“就是那次我们与陆……呜……”张玄被曲儿一下子跳过去捂住了嘴巴,呜呜地直瞪着曲儿不眨眼。
曲儿警告地看了张玄一眼,放开手,对已经冷下脸来的娘亲说道:“没什么啊娘亲,我就是觉得陆叔叔很好嘛。”
小家伙捏着衣襟撒娇。
容成独唇角泛起一丝冷笑,应该是陆鸿不死心吧。不过不死心又能怎么样,所有的一切都将被我掌握在手中。时机一到,你将永远与她错过。
岳筝看了容成独一眼,他回给她一个淡然的笑容。再看儿子的小模样,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容成独再一次见识了孩子在她眼中的重要性。
“筝妹,实在是打扰了。”张目说着话进来。看到厅左上首坐着的人时,脸上的笑容一顿,忙凛然见礼:“下官参见王爷。”
容成独清冷淡然,“私底下不必序礼。”
张目听了,不免受宠若惊地应了声是。虽然说不必序礼,但是在这金川王跟前,他还是有些僵持,因此只寒暄了两句话就牵着自家儿子的手离开了。
张玄跟曲儿摆手再见,并且说道:“曲儿,明天我来找你一起去学堂。”
曲儿看着被父亲牵着手而侧过脑袋与他说话的男孩子,眼底不由地升起阴郁。他稍一愣怔,便说道:“我们还是在玉良街角碰面吧。”
“那好吧”,张玄想也没想,同意了。
父子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曲儿被红儿领着回房做功课,岳筝对容成独道:“不早了,你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