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筝看着这个连小孩都欺负的人,简直气得无力!
再看儿子,还在那里认真地捡树叶,小手已经拿不了了,就放在衣襟里。
岳筝白了月无人一眼,没好奇地问道:“你骗小孩子,有意思吗?”
月无人挑了挑眉。
岳筝真后悔今天早晨把院子扫的那么干净,不过她不会过去告诉儿子被骗了。反正小家伙常常没事做,就当上一堂受骗课吧!
她拿着凳子上的绣绷,便回了房间。
月无人身上的悠然,一下子消失的干干净净。
看着那个听了他的话,正认真地捡树叶的孩子,他不禁拧了双眉。
曾经,他何尝不是这样地轻易信人?
爷爷!
一个神医月良之后得月家,就那么没了……
却只是因为那么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月家多少年积下的医书,都被付之一炬。
月无人蓦地闭上眼眸,盖住了里面无边的恨意,还有悔。
岳筝到了房间,才真正被吓了一跳。
张家给的谢礼,确实很丰厚。
两幅头面,一幅错金的,另一幅则是穿珠的;另外八匹颜色不同的轻纱,有两种颜色的纱,是这个时候的金川还不能染制的。
又有五匹绢,五匹棉布;
一小匣子碎银,而另外一个大匣子里放的才是大头,上面摆着五个金定子,共一百两,下面压的是五张一百两的银票。
岳筝真想不到,早晨还在愁银子的事,只一会儿功夫,就什么都解决了。
张家如此大方,也可看出对张玄的重视了。
但是要她收这么多的谢礼,她又觉得受之有愧。
主要是太多了!
前世她虽然在王府也算见过了好东西,但真正属于自己的,却屈指可数。
因此一下子要她收这么些东西,还真有些不安。
想了想,岳筝从异园取出了一坛百花蜜、一坛用八十一种花蜜调和而成的强身健体的蜂蜜水,各有五六斤重。
鲁奶妈等下人们把东西都搬下来了,便提出告辞了。
岳筝也没有留,只是把这两坛蜜交给了她,并告诉她这两坛蜜各自的功用,还有每天的用量。
喜得鲁奶妈笑眯了一双眼,感激地对岳筝道:“小公子一早就直嚷着筝姨家的蜜好喝,蜜王张家的蜜在他面前都不好使了。老奴刚才还为难,不知怎么向您开口呢。”
岳筝见她并没有半点嫌弃的意思,便也笑道:“这有什么的,以后用蜜,只管来我这里取。这一坛蜂蜜水,您定要提醒着姐姐每日服用。吃完了,就派人过来取。”
有这些蜂蜜水,这一世的再晴绝对不会再难产了吧。
鲁奶妈感觉到岳筝对自家小姐的真心,欣慰地答应过,便带着十几个下人走了。
岳筝再次回到房中,看着摆了一床的布匹匣子,再次感到了居住在瞎婆婆家里的不便之处。
若是只有她和儿子,她可以毫不避讳地把这些东西都转移到异园内。
这时却很不方便,张家送来这么多东西,突然间都变没了,不是很吓人?
想来想去,岳筝只把盛银子的两个匣子转移到了异园内。
岳筝在房间里把东西整理好,这才带上门出来。
她一出来,就听到月无人略带笑意的声音:“怎么样,谢礼是不是很丰盛?”
岳筝不想理他,想了想还是走到那人跟前:“你想要干什么?”
月无人张开眼,微侧了身,一手枕头,庄骚不辨道:“这我可得好好想想。”
岳筝真不明白,她能有什么是这人想要的?当下也不惧道:“那你好好想。”
月无人哎了一声,他很愉快。
本以为只是个会养蜂的女人,进院来才发现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像这白芙蓉,这么香韵内敛的,就是他也少见。
刚才那两坛蜜散发出的香甜,就是爷爷手下的蜜也没有这么好过。
他突然叫住了岳筝:“岳娘子”,同样的拉长了岳的音调:“可否给在下沏杯茶来?浓浓地点上蜜,以佐在下好好思考。”
岳筝在厨房,不予理会。
谁想那人马上又道:“要不我去跟张家说,其实昨天那一出是你找了我合演戏?我想张家到时候就不会觉得你碰见是缘分了,这怀疑只要种上一点种子,就可了不得。我看你如此贫困,也很想张家这棵大树靠吧。”
月无人还在慢悠悠的说着,眼前出现一只比端着的瓷盅还要细腻的纤手。他看了看,恶作剧地想捏捏,却在瞟到女人不佳的脸色时果断放弃这个想法。
他刚老老实实地接了瓷盅,就听到女人不客气的话:“慢慢儿喝,甜死你。”
岳筝说过,转身进了厨房。
月无人看着她的背影,一袭淡紫色的,针脚细致,绣着星星小花的衣裙的倩影,淡雅又有点忧伤。
月无人看着,像是看到了荷塘中微微摇曳在风中的一朵菡萏。
他无意识地把瓷盅放到嘴边,抿了一口,甜腻地他哆嗦了一下。
有趣,这个伙伴想必很不错。
有了心理准备,他又喝了一口,俊美却又妩媚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小莫曲第二次捡完了一百片叶子,也姿势很标准的射完了,可那叶子还是轻飘飘地连片叶子都射不住。
他又去向月无人请教。
月无人半仰着身躯,看着这个满目求知的孩子,笑得无害道:“你再捡一百片试试。”
说着没忍住,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终止不再压抑的笑声。
小莫曲顿感受到欺骗和侮辱,盯着发笑的月无人看了一会儿,蓦地转身跑向厨房。
岳筝正在归置那几袋米,听到脚步声,转头看着站到身畔的儿子,见小家伙胸脯起起伏伏地,明显是气得不轻。
这时又听到外面男人忍笑的声音,心中哪还不明白。
没有提让儿子丢面子的事,岳筝将那几个米袋都打开了,让小家伙看,一边问道:“儿子,你说,咱们先吃哪一种米?”
小家伙停了好一会儿,却仰头看着她问道:“吃多少都可以吗?”
岳筝虽不明所以,仍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小家伙欢呼一声道:“娘亲,咱们包粽子吃吧。”
岳筝听了,鼻头一酸。
几天都没有这种感觉了,却被儿子的一句话说得这样不好受。
以前他们哪有吃过粽子?唯一的一次还是她带着他回了岳家的老屋,收麦时隔壁瑞儿娘包了几串粽子,给过他一个。
他欢喜地捧着回家,要给她吃,却被她一手打到了地上……
岳筝微侧了身子,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笑着道:“好啊,咱们把米泡上,就去摘粽叶。”
虽然包粽子用的米最好是前一天就泡上,可这时岳筝才不管那些。取了些碧粳米和糯米,放到盆内注水泡上,为了味道好,岳筝又从异园取了些无极水。
她做这些时,小家伙也很高兴地帮着捧米、舀水。
岳筝看着儿子如此欢脱的模样,看着他忍不住笑容。
小莫曲也高兴地对着娘亲笑,早将那个无良的月叔叔忘到爪哇国去了。
岳筝跟瞎婆婆说了声,就带着小家伙出去摘粽叶。
月无人死了一般睡在躺椅上。
真不知道怎么能有这么懒的人!
岳筝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金川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粽叶,一年四季都有。
岳筝带着儿子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背着大半篓子的粽叶回来了。
瞎婆婆也不再晒太阳,过来帮着处理粽叶。
待煮上粽叶时,岳筝出来问在躺椅上装死的人道:“你想好没有?还是故意要为难我?”
月无人也不睁眼,懒洋洋地回道:“吃过饭才有力气想啊!”
岳筝若是有力气,绝对会把这个能躺着就不坐着的人给扔出去。
她又没得罪他,怎么就被缠上了?
“赖在人家吃饭,你也真好意思。”岳筝把手举举放放,这才凉凉的讽刺。
他若有点骨气,马上就该起身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