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急功近利”了。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这一句话几乎是从他的牙缝中挤出的。

“我当然知道。”凌晓拨开他的手，后退半步，淡定地回视他。

凌渊注视着自己的手，刚才她拨开时的力度和技巧……看来她果然……

他阖了阖眸：“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以为你应该很清楚。”凌晓笑了，“而且，这世界上也没什么‘后悔药’可以吃。那么，我尊敬的父亲，反正都是死，你能满足我‘过把瘾再死’的小小心愿吗？”

“……”

事到如今，凌渊不可能拒绝她“重新检测潜能”的要求，哪怕是为了验证她话语的真实性。

凌晓很清楚这一点，于是她也没继续刺激他，只是拿着那封被他们不小心一起忽视的推荐函，转而离开。

打开门时，她遇到了凌佑晨。

凌晓挑了下眉，只点了下头，而后侧过身走开。

“晓晓，你真的……”凌佑晨想伸出手抓住她，却想起了之前的冷遇，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凌晓头也不回地问：“是又如何？”

“你难道忘了自己答应过母亲的事？”他的确为她的进步感到欣喜，却没想到，她居然使用了这种危险的方法……

凌晓停下脚步，转过身轻嗤着说：“‘我’答应她的是——无论遭遇到什么样的事，都要笑着活下去。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的活，和笑着活，如果是你，你选哪个？”

“……这个家就真的让你这么痛苦吗？”

“不，让‘我’痛苦的从来不是家。”凌晓意味深长地说道，“是生活在这里的你们啊。”这个地方，不仅有着这些人，还有着有关于沈雨泽的记忆。所以原主怎么可能会讨厌这里？

听完这句话后，凌佑晨看她的眼神痛苦极了，好像遭遇到了极为巨|大的打击。

凌晓微皱起眉，理由是她心中也是微微一疼——毫无疑问，这个身体还残留着对这个人的迷恋。这也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想留下来的原因之一，这种感觉太讨厌了。

她于是转过身，快速走开。

一旦离开凌佑晨，刚才突然升起的那种情感便快速消散。说到底，这世上没有什么感情是永久不变的，更别提，她也压根不是原本的“凌晓”。

回房的路途中，凌晓的注意力再次转到了手中的推荐函上。虽说直接发电子档也是完全可以，但星盟军校对于发实体信这件事倒是挺执着。不过不得不说，这份握在手中的真实感也的确是光屏无法带来的。

这封信的外壳是纯黑色的，看来有些像不祥的“黑函”。封口处印着红色的火漆，上面的图案居然是一只车轮——这件事她听说过，提倡建立星盟军校并且成为第一任校长的那位罗文先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历史的车轮不是螳臂可以阻挡的，星盟的建立与星盟军校的建立势在必行。现在，就让我成为推动这只车轮的第一人。】

最初他刚说出这句话时，被不少人嗤之以鼻。

然而，随着形式的发展，他的说法最终得到了验证。

面对虫族的进攻，人类若是再不摒弃私怨团结起来，结局那必然只能是悲剧。

在这期间，罗文不断地前往各国进行游说，星盟最终在他的主导下成立了。

在那一刻，他的威望达到了顶峰，甚至有人提议他成为星盟的会长。然而，他最终拒绝了这个提议。并且，在他的建议下，星盟最终没有出现什么“会长”，它的构成形式倒有些类似于地球上的“联合国安全理事会”，内部亦分为常任理事国、非常任理事国以及非理事国。

在这之后，他在朋友的帮助下建立了星盟军校，并成为了第一任校长。

刚开始，的确有人笑他是傻x的，但随着时间的发展，这些笑声再次消失了。时间证明了他的睿智，因为就算成为“会长”，他也顶多只是挂个名字，未必真的能做到什么；校长则完全不同。

尤其是无数优秀的人才从星盟军校毕业并登上宇宙的各个舞台后，没人再能说他是傻子。

事到如今，这位校长虽说早已卸任，但只要一提到星盟军校的校长，谁最先想到的都是他，就跟提到制造机甲就会想到桑切斯特大师一样——他们都是仅凭一己之力影响了整个时代的、无可取代的人物。

凌晓觉得，如若能成为这样的人，真是死都值了。

她的这种想法无疑是很危险的，但是，认真说，拿生命换潜能这种事，她是真的做得出来。起码在她看来，“好死”比“赖活”要强。

如此想着的凌晓打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了一张散发着淡淡纸香的白色信纸。内容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千篇一律的官方口吻。不过，最下方的署名下，印着一个火焰的图案——这是机甲驾驶系的标志。

顺带一提，战略指挥系的标志是一支指挥棒。

以及……

凌晓也差不多猜到了这封信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