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恨的是,黑衣人不顾宗师身份,趁罗睡觉与关七激斗时,背后偷袭,一刀杀死了他,令他再度损失一名大将。
然后轮到话说得好听,事情却没做多少的雷纯与狄飞惊。他曾惊艳于雷纯的娇容仙姿,欣赏她的睿智与冷静,有意收她做干女儿,却被她婉转拒绝。她献计给他,他一力配合,宁可把自家府邸化作铜铁坟墓,也要弄死黑衣人。结果呢,结果天上出现了个什么怪东西,击破了那铁屋子。关七自此消失,黑衣人亦逃之夭夭。
关七雷纯不中用,唐非鱼竟也马失前蹄。
他命他掳走温柔,真正想对付的人自然是王小石。蔡党附庸虽多,身有官职又愿意做龌龊下作之事的人却不是太多。他只能把大四喜当作弃子,叫他们淫-辱温柔,使温柔尖叫出声,逼王小石入府救人。
王小石确实按捺不住,冲进府里,在盛怒之下,用相思刀、挽留剑,以及外头捡的小石子杀了他们。然后,唐非鱼悄悄点燃引线,重现醉杏楼一带的火光,使王小石背上“冲进当朝宰相府邸,杀死刑部捕快,行凶纵火,意欲助苏梦枕谋逆”的罪名。
然而,唐非鱼没能回来。他已经死了,离开蔡府之时,死在苏梦枕的红袖刀下。
蔡京修长有力,保养良好的双手,轻轻搭在膝头。他闭着眼睛,暗自发狠,全身一会儿冰凉,一会儿火热,被无边恨意折磨着。
他心知肚明,就算最后赢了,也是一场惨胜而非大胜,但只要自己还活着,就有无限可能。他惋惜罗睡觉的死,同时认为,七绝神剑死光,正好引出背后的七绝剑神。等皇帝一怒拍案,下旨围剿金风细雨楼,黑衣人武功再高,苏梦枕本事再大,也没可能对付二十万禁军和三万大内高手。
损失只是一时。要断定谁胜谁负,仍得看未来的收获。
叶云灭忽然小心地问:“相爷,您脸色有点苍白,哪里不舒服吗?”
他问得谨慎小心,谦卑体贴,充满了对权贵大官的谄媚。可惜,蔡京心情极度烦乱,不想向他送出亲切的笑容,只冷冷道:“没什么。”
说完这三个字,他情不自禁叹了口气,心想发脾气也没意思。他动了动身子,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口令,心知车驾已近宫门,将从侧门进去,绕开前殿直奔后宫。那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也是他即将藏身的所在。
此时,远处再次马蹄笃笃。有人跨乘府内的千里驹,策马狂奔而来。
众人均已知悉,这是监视京城乱象,前来给圣上、太师送信的人马。他们顶好是别去问,别惹太师不快,以免事后倒霉。一爷扛着刀,皱着眉,回头望了一眼,同样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宫门之内,副统领舒无戏率领一队精锐,急速奔出大门,迎上天子御驾。
蔡京唇角逸出一丝苦笑,打叠精神,一边猜测来人是吴奋斗还是余厌倦,一边做好准备,接受不可能再坏的最新情报。
于寡、于宿兄弟熟悉七绝神剑,因地位比不得他们七人,遂知情识趣,稍微退开,使来人接近马车,能够直接和蔡京说话。
蔡京不去理叶神油,柔和地叹息一声,听车外蹄声渐近,从容道:“又怎么啦,说吧!”
他不想再折损自家人马,打算听完这桩消息,便叫七绝神剑还活着的人悉数进宫,贴身保护他。这几个高手,加上米苍穹拨给他的,武功高强的内廷太监,也算是足够了。
黑云散尽,明月露头,汴梁皇城身披银纱,非常庄重安详,比之白昼,多出了一点清净意味。宫灯、火把、烛光交相辉映,照的车帘都变了颜色。蔡京隔着一层帘子,看不见车外景象,只能看到光线忽明忽暗,以此判断车子走到哪里。
刹那间,于宿突然咦了一声,叫道:“你是……”
他想问你是谁,却没有机会问完,问到一半,忽地厉声惨嘶,整个人从马上飞起,头前脚后,撞向前方的另外一辆车子。蔡京脸色遽变,只见叶云灭长身而起,瞬间没了平常的畏缩之态,手肘微沉,一拳重击马车车壁。
为防止刺客远处投掷利器,破车伤人,蔡京平常坐的车轿里,都夹着铁板、蚕丝、棉絮。叶云灭这一拳,看似没什么了不起,有气无力,雷声大雨点小,却瞬间击碎铁板,从车里穿出,狠狠打中了于寡后背。
于寡发出尖利的惨呼,一头倒栽在地。不知何时,他竟被人按在车壁外面,给人家当了替死鬼。
叶云灭的脸刷一下白了,白的简直像一个鬼魂。他想打的人,当然不是于寡,而是乘马赶来通报蔡京的骑士。可他听音辨位,一拳击出,却失手错杀于寡,发觉不对,想收回拳头时,已经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