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聂星痕在早朝上命人宣旨,钦赐镇国将军明尘远臣姓,为其更名臣远;此外,册封其为镇国侯,侯位世袭,嫡子满三岁可请封世子;授其号令三军之权,同时坐镇京畿戍卫……
伴随着这一旨意,是大批的赏赐与权势的下放,满朝文武对此无不惊叹非常!驸马封侯的前例,本朝只有一位定义侯暮皓可循,同样也是拥立有功,同样也是娶了公主,可暮皓手中权势远远不及此!而且,如今暮皓已与长公主和离,深居简出实权被剥,早就成了空架子!
明尘远!真真是数百年来头一位手握军权的外亲驸马,放眼九州,史无前例!
御史们感到此事有违祖制,纷纷上疏进言,有劝聂星痕收回成命的;有劝他提防明尘远的;有劝他不可开先例的;更甚者直接搬出反骨一事,劝谏他对明尘远斩立决……
对于这些劝谏,聂星痕给予了同样的朱批——“镇国侯乃王上妹婿,此乃王上旨意。”他尚未登基,颁布旨意一直用的是聂星逸的年号和玉玺,不过是在旨意上多盖了一道摄政王的公印加以区分。
眼见聂星逸背了黑锅,众朝臣明知这是借口,却也不敢挑明,更不可能去宫里找称病不出的君王对峙。
唯有一名年近半百的御史冒死求见,在宫门前跪了一整天,直言摄政王殿下是被佞臣迷惑,恳请他收回成命、严惩明尘远。
聂星痕一整天都没表态,众人本以为摄政王殿下是在犹豫此事,岂料第二天,两个太监直接将那位御史抬到了京畿卫大营里,言道:“殿下有命,以一月为期,大人若能接替镇国侯的军务,或找到合适的接替人选,殿下便将镇国侯的军权剥去,加以严惩。”
御史叫苦不迭,只好在京畿卫大营呆了一个月,期满后灰头土脸地回到府邸。此时已近年关,诸位大臣便借着拜年之机登门打听,都发现这位御史已经瘦成皮包骨头。众人听说他在主帐里住了足足一个月,是与镇国侯同吃同住同操练才成了这副样子,彼此都不敢再说话。
元宵节后,聂星痕恢复早朝,此事便再也没了议论之声。明老爷子开祠堂宣布与明尘远断绝父子关系,明丹姝也没再搅合,唯有金城又哭又闹,使得镇国侯府整个新年不甚平静,不过也没掀起什么风波。
至此,明尘远算是用新的身份在朝内站稳了脚跟。
后来,他无意间听说把御史扔到军营的主意是微浓出的,便特意打听了她出宫看望冀凤致的日子,想去登门与她道个谢。
两人在冀凤致的住处相见,明尘远道明谢意,微浓并不因此居功,反而笑道:“您为人如何,对他如何,我最清楚不过。自然不能看您受流言牵连,让燕国失去肱骨之臣。”
“原来您是为了燕国着想,而不是为了殿下着想。”明尘远笑回。
微浓立即朝他摆了摆手:“您若是来做说客的,就可以回去了。”
明尘远无奈摇头:“您多心了,我一则道谢,二则来探望冀先生,三则是想请您为我解惑。”
冀凤致闻言率先礼回:“劳镇国侯记挂,老朽不胜感激。”
明尘远知道他曾对聂星痕提过反骨之事,心里不免有些怨言,但想起他与微浓的关系,到底有所忌惮,便只是微微颔首。
微浓见状连忙出言打圆场,接着问道:“谢也谢过,看也看过,解惑之事又从何说起呢?”
明尘远也不忌讳冀凤致在场,径直叹道:“是关于金城。”
微浓似乎能猜到一些:“金城公主生来骄傲,大约还需要时日接受此事。”
“不是您想得这么简单。”明尘远犹豫片刻,还是将聂星逸和金城有异心之事说了出来,苦恼道:“我如今正是左右为难,不知该不该告诉殿下。说与不说,都会害了金城。”
“这就是您需要找我解惑之事?”。
明尘远“嗯”了一声。
微浓思索片刻,回道:“那要看在您心里,是他比较重要,还是公主比较重要了。”
明尘远挑眉:“怎么说?”
“若是他重要,您就说;若是公主重要,您就暂时瞒着。”微浓顿了顿,转而又笑:“其实说与不说没什么区别,兴许他早就已经察觉,不过是瞒着您罢了。”
经微浓如此一提,明尘远也是豁然开朗。对啊!聂星痕敢离开燕国一走半年,岂会不找人盯紧聂星逸?只怕他们兄妹的心思动作早就在他掌握之中了!即便他不知情,以那对兄妹的能耐,还能闹得出什么风浪?他们根本就不是聂星痕的对手!
微浓见他若有所思,也知他是想明白了,不禁再笑:“当务之急您是该想想,要如何为金城求情才是。还有,怎样才能再次堵上御史们的嘴。”
明尘远恍然大悟:“还是公主看得透彻。”
“是侯爷您当局者迷了。”
明尘远旋即面露惭愧之色:“不瞒您说,我自请改姓,也与此事有关。”
“那就索性坦诚到底,全都说出来吧。”微浓分析道:“您若说出来,证明您在忠义和感情之间选择了前者,他不仅不会怪您,反而会对金城从轻处罚。”
明尘远想了想,的确是这个理,忙道:“那我择期便进宫请罪。”